厚道了……師傅,你等會兒,還有些事兒我沒想明白呢,你等一會兒我。”追著賀連一路向後院走去,隻聞得一路笑聲。
恩魚堂,漁燈亮了,辜敬塵雪白的長衫在深秋裏有些單薄,人也單薄,伸出細長的手指去碰觸晃晃的漁燈,仿佛人都隨著燈光飄搖一般,一片雪花兒落了下來,冬,至。
“你能幫助我嗎?我願意用我的辭塵珠交換。”停在他麵前的一個“人”道。
辜敬塵搖了搖頭:“櫃上有幾包藥,是收魂師們留在那裏的。”
“我不要藥,我隻想報仇。”
辜敬塵仍舊搖頭:“我不是收魂師。”
來“人”有些失望,不住向裏張望,“他們人呢?我看漁燈亮著,應該還在做生意吧?”
始終不見有人出來,來“人”有些急躁:“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
辜敬塵一直在望向雷峰塔的方向,此時也沒有回身:“你要報什麼仇?不惜失去辭塵……永墜洪途。”
聽到洪途兩個字,來“人”顫唞了一下。
許久……隻有風聲過。
“拿好桌上的藥吧,仇恨總會被忘記的。”
來“人”拿走藥的時候,辜敬塵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多數的人寧可選擇遺忘,也不願意永遠在仇恨裏過活……可是卻被他碰到了。
紫轅車停在陳府的門口。
陳大人從轎子裏竄出來,一溜小跑奔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拉開了車門。秋蟬傾城的容貌在月光之下,顯得淒豔絕倫。
“一會兒在房中等著我,我要先去沐個浴,這一身酒氣唐突了佳人。”陳大人笑得甜膩。
秋蟬點頭。
房中的紅燭有點諷刺,孤坐了半個時辰的秋蟬回身對著侍立在旁的丫鬟道:“拿把剪刀來,我想剪剪燈花兒。”
丫鬟忙取來給她。
拿著剪刀的手有些抖,然而抖已經沒有用了,遠遠地陳大人的聲音傳來,秋蟬閉著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燭光之下,猶見剪刀鋒利的光澤閃了人眼。
破門而入的,不是臃腫的陳大人,一襲白衣靈動,一抹眼眸修長,正是白衣公子辜敬塵,嚇得四散的丫鬟們就像是清場一樣自動讓開了路。
秋蟬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的剪刀已經刺破了喉嚨,血順著鎖骨蜿蜒而下。
想是尚在恨自己怎麼就在崇樂坊坐不住了,辜敬塵一臉的惱怒,伸手搶過秋蟬手裏的剪刀扔在地上,揮手間已拂去她頸上的傷痕,連血跡都沒有了:“醒過來,跟我走。”辜敬塵不耐煩到了極點,攬起逐漸恢複意識的秋蟬,飛掠出了房間,迎麵撞上打扮得新郎官一樣的陳大人。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辜老板這唱得是哪一出啊?”陳大人的官威瞬間爆棚。
“想和大人商量件事情。”辜敬塵放下懷裏還抱著的秋蟬道。
陳大人有點得意:“你說吧。”
“換一個行不行,這個……是我娘子。”
“辜老板妄言了,99滴妖血已經收好,本官現在就差這一抹處子之血,今夜子時便是長生之夜,是長生丹練就之日,練不成,明日早朝你讓本官拿什麼送給皇上?”
辜敬塵微微眯著眼:“世上本就沒有什麼長生不老的仙丹。”
陳大人理了理自己的胡子:“辜老板知道,下官也知道,但是有與沒有,其實也沒什麼分別,隻要有人相信有,而相信有的人又可以給你榮華富貴,我便給他,換來榮華富貴,何樂而不為呢?”
辜敬塵蒼白的臉上忽地爆出一些青筋。
“辜老板,你可要想好了,你這樂坊的營生做了許多年了,其間來往的人,來往……的妖,都做了些什麼,得到了些什麼,本官雖總管天下文樂,可是從來都沒有管過。若沒有本官,你收留的那些苦命的小妖們,怕是早就魂飛魄散了,哪有機會重修功德,乃至渡劫成仙啊?當然……本官自然也要謝謝辜老板,謝謝宋老板,若不是你們二位,下官自然也得不到這些妖血,練不成這丹藥。隻是今日丹藥就要得成……最後的這一滴處子之血,還請辜老板慷慨贈與了。”陳大人本來一臉橫肉,現在更是多了一絲狠厲之氣,看來若是辜敬塵不允,今日之事便難了。
辜敬塵的手放開了秋蟬……
秋蟬看著二人:“敬塵哥哥,陳大人說,處子之血……是要我的血嗎?要多少,多少都可以,秋蟬不怕疼,多少都可以的,敬塵哥哥不要為難,秋蟬不怕。”焦急地望著辜敬塵秋蟬急道,伸手拉開自己的雪敞,不顧冬天的寒冷,秋蟬露出白皙的胳膊,映著月光,似乎都能看到流動的血液。
陳大人的眼中有橫生的*。
辜敬塵咬了咬牙:“我為大人換一女子。”
陳大人抬了抬眉:“這個,老夫倒是能將就,隻是……辜老板可是知道的,這一滴血取出來不難,但是血體可是不好熬過這一關,不然老夫也不用千辛萬苦找尋心智純淨的普通女子了,隻有至純之人才可熬得過這一關,辜老板想來是比我清楚的。哎……老夫也是不想徒增殺孽啊。”好像真的惋惜一樣,陳大人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