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多的話,楊憐惜拂袖而去。東海,正是花開的時節,她要趕著去了。

“師傅。”鄔鈴看著賀連,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賀連笑著用手整理了一下她的雪敞。

“不……不是。”鄔鈴的誠實簡直把賀連和雀薇都噎死了,兩個人各自看向不同的天空。

“師傅,雀薇,雀薇先回去了,南楊一個人忙不過來。”逃跑一樣,雀薇瞬間就不見了。

賀連歎了口氣:“好吧,那因為什麼?”

“我猜……空山大師所托付之事和辜敬塵與秋蟬有關對不對?”鄔鈴道。

賀連點了點頭。

“你聽我說師傅,空山大師交出辭塵是想救秋蟬出來,因為他心生愧疚,想把自己關錯了的人放出來!”鄔鈴一臉肯定,“這不正是師傅當初想讓我做的嗎?還帶我去雷峰塔,還帶我見辜敬塵。現在這也是我特別想做的,秋蟬好可憐……”鄔鈴自語喃喃,“我知道師傅擔心什麼,想來於佛門禁地中救人,於我們來說不是那麼容易的。不過你不要擔心,就算咱們並不是三界之人,但是曆來佛門有容,就算我不妨有一輕半點觸犯之處,也是能化解的吧,不會真的惹來什麼大禍。”鄔鈴輕輕鬆鬆地就像在說書一樣自己自地說話,聲音漸次低下去,“我不要你去洪途,八年太久了……至少不要因為一些還沒有發生也不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就去洪途上待八年,我不願意。”最後幾個字鄔鈴說不出來,在嘴裏嘰裏咕嚕了一下,就當是說了。

賀連笑了:“嗯。果然談戀愛這件事情是會讓人變笨的。”

“師傅笨得好可愛~~~~~~”鄔鈴笑著自顧自轉了個圈兒,一臉幸福像花兒一樣的俗不可耐,“師傅今天竟然是為了我和楊憐惜動了手,雀薇說這是很危險的事情!他竟然為了我去冒險!好帥啊,鄔鈴!好帥……但是不能有下次,不管因為什麼,不準和別人打架。”鄔鈴衝著她師傅道。

“我不是說我自己變笨了。”賀連笑道。

“那……你說誰?”鄔鈴有種又要中招的感覺。

“在我的印象裏,你所有做過的推斷基本上都是對的。要知道,慧心是有多麼通透的靈力。”賀連目光卓然。

鄔鈴現在感覺不好!一點都不好。

賀連想是有些說不下去,大大地吐出一口氣,白色的水汽在冬日裏氤氳出水珠,俊朗的臉上都是無奈的苦笑:“這次你猜錯了,空山的托付是……宋秋蟬永鎮雷峰塔。”說罷,賀連已逶迤前行。

有雪落,鄔鈴覺得,好冷。

下山的路上鄔鈴一直都有些鬱鬱寡歡。

“師傅,我是不是很笨?你都把辭塵珠留在木屋裏了,我又把它找出來拿著。”鄔鈴現在覺得自己笨得無可救藥。

賀連看著逐漸積累在雪敞上的雪:“或許這對於秋蟬來說倒是件好事。”

“好事?什麼好事,在整個的事情裏最最無辜的就是秋蟬,父輩的恩怨情仇,這一輩的愛恨無休全讓她一個人背負了,實際上秋蟬隻是像一個普通的姑娘遇到了一個自己愛的人,不是,狐狸罷了,招誰惹誰了?”

一路上鄔鈴對著自己的胸口問了一千遍了,“為什麼?為什麼?太不公平了!”

賀連拍了拍她:“好了,這山裏還有別的收魂師尚未離開,一會兒被人看到,以為你在跟自己的……說話。”

鄔鈴瞪了她師傅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我都要煩死了。”折了一根樹枝,鄔鈴用力抽打了一塊兒立在路邊的石頭。

想來是心裏太煩躁,鄔鈴抽打的力氣很大,慧心使然,石頭應聲而碎,把鄔鈴嚇了一大跳:“孫悟空出世了?!”

“啊……”想要弄清楚眼前的情況,鄔鈴向前邁了一步,忽然失重陷入了路邊的樹洞或者石洞,徑直掉了下去。

其實她自己可以用靈力把自己弄出來,但是她忘了,隻剩下本能地去抓周圍的東西,臂膀上傳來鋒利的疼痛,來不及想是什麼劃傷了自己,胳膊上已經是血光一片。再覺身體一輕,賀連已經把她拽了上來。

胳膊上的血口至少有半尺長,深及血肉,呼啦啦向外張翻著,甚是嚇人。

賀連皺眉從衣袋裏拿出藥瓶就要向上灑藥。

“你等等師傅。”全然不顧呼呼向外冒的血,鄔鈴按住她師傅的手,仔細盯著傷口看,“這傷口……是不是很熟悉?”

賀連沒理她,徐徐向上灑出一些藥粉,傷口隨即收斂,鄔鈴已不覺得疼了。

“這是秋蟬身上的傷。”鄔鈴從不懷疑自己的職業判斷,“一模一樣!”

賀連也在想。

“師傅,你離開了一個月,直到雀薇用鎖跡術找到你時,你都和秋蟬在一起對不對?”鄔鈴冷靜的樣子很好看。

“算是吧,我就住在咱們剛才喝茶的木屋,她住在後麵的山洞裏。”想是也不太願意回憶那一幕,賀連有些微傷,“我最初是在山坳裏遇到了奄奄一息的秋蟬。她當時被追趕,受了很重的傷,尤其是臉上,幾乎看不清楚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