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你已經是一具死屍。你們這輩子緣分盡了。你應該恨辜敬塵才是啊,若不是他和你哥哥密謀把你送給陳大人做血體,哪來今日大人為了你神魂顛倒的事情?他們害了你,你應該恨他們才對,我們大人可是最疼你的!從此以後好好伺候我們大人,放心,別看你現在掙紮,到時候你可就是心甘情願的了。”這個人的聲音辜敬塵識得,正是陳錫齋的隨從,那個長著一對鼠目的人。
眼中已迸發出無邊的仇恨!辜敬塵腳下疾風帶過,直奔雷峰塔而去。
一隻妖,以他最大的堅持克服了妖類對佛光深刻的恐懼,闖破了佛印之下兩層阻隔,終是站在了最後一道門前,身上的痛痛似彎刀剔骨,心裏的痛,如剝魂之焰直燎得三百年匆匆虛度!意識在逐漸消失……身後的狐尾已不受控製地現了出來,雪白而戰栗。
“敬塵哥哥……帶秋蟬走吧……帶……秋蟬走吧……埋在無茵山後的那片竹林裏……娘親和爹爹會在天上看到……看到秋蟬的……”微弱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仿佛一抹春光綻放在無邊的冬夜裏。眼角仍掛著淚,秋蟬純淨無暇的眼睛已沒有了光彩。
“秋蟬,對不起……對不起,我的秋蟬。”倒在了最後一道門前,辜敬塵蒼白修長的手指伸向那道門,他的秋蟬就在那扇門的後麵……可他再也到不了了,被一束佛光擊穿了心髒,辜敬塵吐出的鮮血浸透了胸`前白色的狐毛,狐尾在身後悠悠擺動,最後落在一片血泊之中……三百年啊,寒暑往來,竟不及一夕的相遇。再也不得見,一門便是永遠!
沒有辦法再停留,賀連覺得胸口一陣急痛,是剛剛收入的辜敬塵的辭塵珠!
沉穩若冬來清風的賀連現在憤怒了。
“我帶你們走。”賀連闊步向前,沒有半分遲疑。
透過辜敬塵的辭塵珠,他不隻看到了這些,還看到了另一件事!一件讓他無法抑製憤怒的事情!一向波瀾不驚的臉在低語之時殺氣頓現!身形動,賀連不過瞬間已穿過門縫。
門內,正是鼠眼小哥和另一個陳錫齋的隨從,兩個人正一臉興奮滴用一個屍袋裝著秋蟬,一種帶著奇異花香的深綠色液體從秋蟬的口中滲出。
厭惡湊近他們,賀連的眼眸霎時深藍,鼠眼小哥和一旁的隨從頓時飛起,三米之外重重跌落在了地上。這一摔太狠,都能聽到肩骨碎裂的聲音。
俯身扶住就要倒在地上的秋蟬,她口中濃綠的汁液在慢慢變得透明,“百屍融豔毒”已被全部吸了進去。
秋蟬已去。
賀連覺得難過,當初自己若是願意去阻攔,也許很多事情都會改變。自己的“順其自然”似乎真的放任了一段悲劇的發生。以為自己看慣了悲歡,為何此時竟是不能淡然的。
賀連的眸深不見底,俯身將秋蟬扛了起來,抬起頭看著直衝雲霄的塔頂:“我佛慈悲,今日賀連要將秋蟬和辜敬塵帶出雷峰塔,請息佛光。”
沒有反應,佛光隆隆依舊。
低頭邁步而走,賀連的腳步是穩的,光叢刮過衣衫,血肉盡出,瞬間又重新愈合……已不想管什麼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情。賀連身姿矯健修長,周身都是不可破的堅毅。
推門!一瞬間,早就預見的佛印四起,宏光普射,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開始還是步伐,不過三步之後,賀連飛身繞過關著秋蟬的大門,直走進了一邊的耳房,伸手間看守的僧人被提起。賀連眼中曆曆都是狠決:“半□□外之物引你這等醜態!紅塵之外,婆娑之中,怎可留你禍患?”手起掌落,呼呼生風!
看守秋蟬的和尚已嚇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桌上放著的陳大人給的花花白銀都似在感歎,自己轉瞬從肮髒的賄銀變成了新主人的棺材本兒了。
手硬生生停在半空,賀連幾乎是瞬間控製了自己殺生的強烈意念,咬著的牙咯咯作響,隻聽他一字一句道:“殺你?!太便宜你了,你便給我待在此處吧!永遠!”手落桌碎,一張硬木大桌瞬間化為醴粉。隨手死死扣住耳房的門鎖,一道洪途半霜的封印迅速籠罩了整個耳房。
肩上的秋蟬已無聲,地上躺著的辜敬塵同樣一點聲息也沒有,將辜敬塵亦扛在了肩上,賀連如一抹閃電直衝雷峰正門,眼前便是佛印凝結的最後一卡,出得去二人也許尚可續命。
回頭看看扛在肩上的二人,辜敬塵蒼白如紙,而秋蟬的容色卻是此時越發的豔麗無雙,直將周遭一切都映得無光。
賀連現在知道為什麼辜敬塵會摒棄了一隻妖的全部恐懼,明知是死卻仍是不顧一切闖了進來……百屍融豔毒!何等下作?!
將人以此種毒殺死,靈魂盡喪,肉身卻不腐,可永葆逝去之時的風姿。隨著屍毒越深,屍體的形容便越是嬌豔異常,肌膚柔軟溫滑並且異香撲鼻,迷人心魄。
陳大人!陳錫齋!要這一具無知無念全然不會反抗的豔屍來做什麼?!賀連想想幾乎都要眼中噴血!
後來鄔鈴提出來的一個辦法,這個辦法賀連覺得不錯——給陳錫齋喂點兒這個□□吧,送到泰國去,能掙錢。
伸手來推眼前的塔門,有震裂般疼痛,賀連凝神,以洪途封印罩住三人,舉步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