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樣東西,經常想起來的人不少。
“還有一個人。”雀薇道。
鄔鈴瞪了他一眼:“你這也太賣關子了!這麼重要的線索不說出來,妨礙大小姐我破案啊。”
雀薇一笑:“想個人不正常嗎?何況是個青樓女子,想是想了……你若是問我想的都是些什麼,我……我可說不上來。”
鄔鈴看著雀薇臉紅,眨了眨眼睛,哦,哦……是這樣啊。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兩圈,天色漸漸暗了。兩個人都感覺饑腸轆轆,於是找了個路邊攤子坐下來吃餛飩。
“眼看天就要黑了,師傅說的定數究竟是什麼啊?”雀薇其實比鄔鈴還好奇。
鄔鈴聳了聳肩:“不知道,等著唄。”
等,算是等來了。
“就是她們兩個,拿過荷花糕的,還有她們兩個。”
最後一個餛飩還沒有咽下去,鄔鈴和雀薇的身後呼啦啦圍了十幾個人,一時嚇得旁邊吃餛飩的人紛紛閃開了。
鄔鈴喝了口湯,放下碗對雀薇道:“定數來了,不想定都要被定住了。”
雀薇瞄了幾眼包圍她們的人:“這是出什麼事了?”
鄔鈴擦了擦嘴:“沒聽見他們說什麼荷花糕嗎?估計是他們家那個得了饞癆的三小姐,吃完鬧肚子了唄,這不得找人發火嗎?”
雀薇點頭,深以為是。
有些事情的程度,真不是想得這樣淺,比如……於家三小姐於念璘吃了荷花糕,不是鬧肚子了,而是——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一命嗚呼了。
鄔鈴和雀薇被抓進於府的時候,沒在前廳上停留,一直被帶到了後院,這裏哭聲震天。
其實對於這樣的情況鄔鈴有點始料未及,當她看到站在三娘於念璘身邊的一叢人裏竟然有於念璘的靈魂時,更是吃驚。
這糕竟是要人命的。這賣糕的人究竟是誰?
除了“於念璘”一字不發地站在那裏,人群裏哭得最厲害的人應該是守在於念璘旁邊那個穿著翠綠衣衫的人——所以她是於家三小姐於念璘的親娘,現在的二房林氏,林巧懿。
而她邊上站著擦眼角,卻明顯沒什麼淚痕的人自然就是——王氏,現在於家的當家人,王瑛婉。
已是十幾年不見,王氏的眉角眼邊早添了滄桑,隻是塗了厚厚的粉,看起來除了有些虛浮的臉色,其實還不算老。
“夫人,這兩個人帶來了。”押著鄔鈴的仆婦道,“就是她們,在咱們門前鬼鬼祟祟半日了,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剛才就是她們碰過給咱家三小姐的糕。”說話的婦人就是剛才跟雀薇搶糕的人,現在就像抓住了真的凶犯一般理直氣壯,聲音帶著急躁幹啞。
鄔鈴知道她買來的糕毒死了她家三小姐,她這樣把自己薅來,自然是在“戴罪立功”,急於找到找到“真凶”。
“姐姐,姐姐!你一定要給咱們的璘兒做主啊。”林氏忽然站起來奔向王氏,死死拽住她的衣袖。
王氏扶了一下她,目光裏露出又心疼又憤恨的眼色。
抬頭,眼光狠狠刮過雀薇,又轉向鄔鈴。
一經略過……忽地一個頓挫,繼而彙聚成光。
鄔鈴不露聲色地站在那裏。
王氏,走到鄔鈴麵前:“放開她。”
身後的婦人一愣:“夫,夫人……她可是疑犯。”
王氏抬了抬塗著蔻丹指甲的手。
婦人不敢違拗,放開了鄔鈴。
鄔鈴活動了活動肩膀。
“敢問這位娘子姓氏名誰?”王氏容長臉麵,鼻額高挺,顴骨略鼓,正是女子不多的刀削麵龐,隻因腮凝鵝脂,眼含微光,讓整個人還算得上漂亮。
鄔鈴看著王氏,目光中帶著笑。
半晌:“鄔鈴。”
此言一出,連一直在哭的林氏都愣了,嗖地從地上站起,傻愣愣看著鄔鈴。
房外雨落,飛花逐水,雨點子竟是劈劈啪啪大了起來。
室內,一個聲響都沒有。
王氏的臉上慢慢有了笑容,一字一句道:“鄔鈴?”
鄔鈴點頭。
王氏的笑容變得不可捉摸:“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啊?”王氏說著已經圍著鄔鈴轉了兩圈兒。
鄔鈴沒說話。
王氏揮了揮手。
不一時門外帶的仆人進了一個孩子來。這個孩子鄔鈴認得,是那天西湖燈市裏賣晚來香的小姑娘,正是於家八女,和自己的本名一個字都不差的——於念玲。
因為外麵在下雨,這個小丫頭的衣衫零零落落打濕了半截,腳下的繡鞋半新不舊,被雨水一打掉了一大片顏色。看來是來時都沒人幫著打傘。
“告訴娘,你叫什麼名字?”王氏對著於念玲道。
“我叫於念玲。”八娘道。
“很好,乖。”王氏一笑,抬頭間,忽地閃過一絲陰兀,“這位鄔鈴娘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兒的名字聽起來很熟悉?”
鄔鈴一笑,大大方方地點頭。
王氏有點氣悶,她眼光中的飛短流長,故作神秘,夾槍帶棒,在鄔鈴麵前,似乎完全沒什麼用,這丫頭不跟著自己的節奏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