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是於家請來的大夫,別的大夫都去前麵了,為什麼不請我?”
幾個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們要是做不了主,這樣吧,你去前麵請示一下夫人。”鄔鈴指著其中的一個人道。
被指到的家丁一愣,見鄔鈴神色鄭重,當下竟是回身往前麵去了。
“你去幫我準備一樣東西,若是一會兒夫人喚我到前麵去救治於老爺,我需要一支晚來香做藥引。”鄔鈴指著另一個家丁道。
這個被指派的家丁沒動。
鄔鈴一笑:“我們是弱女子,留下一個身強力壯的人看管我們,你還擔心啊?要是一會我去前麵沒有晚來香做引子,耽誤了老爺病情,那才是你擔待不起的事情。”鄔鈴立了立柳葉長眉。
家丁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旁邊確實身強力壯的同伴,轉頭走了。
他走了,鄔鈴衝著雀薇使了個眼色。
於是在於家蜿蜒的石路上,一個“家丁”帶著鄔鈴在向於碩宜的院子飛奔。
於家東南方向的院子裏,是於碩宜的書房,於碩宜病中的三四個月就一直住在這裏。
鄔鈴跟隨雀薇托體的仆人一起走進於碩宜的院子,因為是有人帶來的,所以大家雖然覺得鄔鈴眼生,倒是也沒有阻攔,兩人一路走到了正房門口。
雀薇閃身繞進了後院,再出來時,雀薇是雀薇。
兩人相視一笑邁步走了進來。
頂頭看見她兩個人的是雲娘:“你,你們怎麼來了?誰帶你們來的?”
“不是夫人叫我們來的嗎?”雀薇理直氣壯道。
鄔鈴沒有理會雀薇和雲娘對嘴對舌,她的眼光落在了於碩宜的身上,她這一世的父親於碩宜。鄔鈴秀長的眉眼,挺秀的鼻子便是遺傳自這個人,這些印記是想去都去不掉的。
於碩宜的眼前,已有人捧了一碗藥來,顫巍巍都是紅色的湯汁。捧著碗來的是個醫者打扮的人,若鷹隼的刁鑽眼光裏都是閃爍。
鄔鈴目光一緊。
“雀薇,若是一會兒有人攔阻我,你就捉住他。”鄔鈴側身對身邊還在和雲娘拌嘴的雀薇道,“那藥有問題,不能讓於老爺喝下去。”
雀薇點頭:“要是師傅來阻攔你呢?他現在可是樊城。”
鄔鈴無語了,這麼緊張的時刻,這個小丫頭的腦洞依舊奇特。
“你放心,師傅不會的,他還要護著他那個嬌滴滴的媳婦兒呢。”鄔鈴瞥了一眼賀連的方向,撅了撅嘴。
藥碗已接近了於碩宜。
王氏站在一邊,喂藥的工作自然輪不上正房夫人,就有尚且一臉憔悴的林氏走了過來,端起藥一步三晃地走向於碩宜。因為幾天都沒有睡好了,林氏腳步有些發飄,藥汁嘭濺了出來。
“姐姐,還是我來吧。”他們身後一直站著一個人,身材是不健康的瘦弱,頭發亦是半分光澤也沒有,並不整齊的鬢發裏似乎藏著隱隱發白的一抹。
王氏沒有言語,冷漠地點了點頭。
林氏便將藥遞給了身後的婦人。
鄔鈴認得,這個人是三房曲氏,盡管這個小戶人家的女子嫁到於家已經很多年了,而且也為於家生下了四個女兒,但是無奈,大女兒五娘於念琋在五歲上早早夭了,六娘念珣更是遠嫁。
鄔鈴那夜與方孟起長談,聽他提到過,於家六娘於念珣說是嫁,其實是由王氏做主,賣一樣的嫁給了兵部一個終年酗酒的副官續弦,如今隨夫遠戍邊陲,生死不知。而曲氏的另一個孩子,就比鄔鈴大不到一歲的八娘念珺從小便癡癡傻傻,故不得於老夫人鍾愛,隻跟著曲氏住在別院裏,很少出來。但是說來也奇怪,這個孩子竟是很得於碩宜的疼惜,每每請醫問藥來治這孩子的癡傻之症,隻是長到如今,二十幾歲的年紀,終是沒治好,也隻得留在家中。
鄔鈴想,怪不得那日於念珺聽說自己想要看於碩宜,忽然之間就抓住自己,要帶自己去呢。
大概也是因為於碩宜常來看念珺,待著曲氏總有幾分情麵,一夕留宿,竟是有了最小的於念玲。
話說回來,曲氏端了藥碗,向於碩宜身邊走來,眼中不覺已含了淚:“老爺,起來吃藥了。”
仿佛聽見有人召喚他,於碩宜幹枯烏黑的眼皮抬了抬,又抬了抬,好像很費力氣:“是誰啊,夢華,是你嗎?”
若不是這一聲喊,或許鄔鈴還會再等一會兒,但此時心中驟然一緊,於碩宜,是在喊自己的娘。
“是玉兒。”曲氏閨名小玉,此時正是喚的自己。
“哎……”於碩宜揮了揮手,“我不想吃這些苦藥。”
曲小玉悲從中來,不停抹著眼淚:“老爺,夢華姐姐若是泉下有知,也是不希望老爺這樣的吧,老爺請愛惜身體,這於家上上下下還靠著您呢,老夫人剛去您便病倒了……這讓我們怎麼好?”
曲氏聲音不大,卻越是哽咽越讓人覺得心酸。
“老爺還沒怎麼樣你便哭起來沒完了,懂不懂規矩?”王氏冷冷看了曲氏一眼,本來就刀削一般的臉色,現在越發讓人生畏,“還不趕快服侍老爺喝藥?!要你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