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眼皮,確定這不是詐屍,是真的活過來了,忙走到一臉懵的常懷麵前道:“大人!真是活了……大人真活了。”

常懷瞪了一眼朱仵作:“本官看到了!看到了!”

“想來是一時氣急攻心,出現了假死之症,現在活過來,真是奇跡啊!”朱仵作果然是一個熱愛醫學事業大過追求名利的人啊!完全不去看他主子一臉鐵青,猶自盯著剛剛醒來的於碩宜感歎生命的美好……

直到——“朱仵作這裏用不著你了,聽聞鎮遠縣這幾日出現了瘟疫之症,昨日彭大人來向本官借些幫手,本官信任你,便將這重任交給你了。”

看著朱仵作離去的落寞背影,鄔鈴想:原來有時候豬一樣的隊友才可能是那個真正意義上棒棒的人!等自己了了這件事,要去看看朱仵作!給這位優秀的同行加油助威一下。

話說於碩宜活了,可就有人活不了了。

“爹爹爹……我爹醒了,珺珺的爹醒了!”於念珺其實除了有點髒以外還是很好看的,一笑有個酒窩,甜美而單薄。

“珺珺,爹的好孩子。”死而複活,於碩宜比誰都清楚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不住淚灑當場,抱著身邊的於念珺和於念玲痛痛哭不已,又伸手拉了一旁的曲氏,四個人正是久別重逢的架勢。

讓一眾周圍各懷心事的人都成了背景。

當然除了一個人。

三步並作兩步,好像完全沒被什麼洛河粉毒害,於碩宜健步如飛地奔了鄔鈴來,一把抱在了懷裏:“玲玲……爹的玲玲……爹好想念你……爹對不起你們母女,對不起啊!”

哀哀不止,於碩宜將將就要跪下,口中不住說著對不起,不住念著鄔夢華……相思相念,悔之鬱之,讓一眾於家的老仆人都紅了眼睛。

鄔鈴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情緒扶住了於碩宜,口中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眾人皆在唏噓。

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自牆角傳來,王氏恐懼的眼淚迸出:“兒子,兒子,璞兒,你怎麼了?你快醒醒,你別嚇唬娘!”

眾人這才注意到,躺在王氏懷裏的於念璞此時再次口吐白沫,隻是這一次不像剛才,於念璞吐出的白沫中摻雜著血絲,血色越來越重,到最後更是直接嘔出血來。不一時於念璞已是麵如金紙,氣若遊絲……

“快拿解藥來,快拿洛河粉的解藥來,我給你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比上次還多,多很多倍,求求你救救他。”王氏跪著爬來拉著高識平。

“不許給她!”於碩宜本來還在對著鄔鈴懺悔痛哭,此時已經冷臉對著高識平道,“於家沒有這樣的畜生!由他去吧。”說罷走到常懷和於敏之麵前,掀衣跪了下來:“常大人,老太爺,碩宜今時今日之病皆因這母子二人利欲熏心而起,她們不僅夥同高識平用洛河粉謀害碩宜,使宜兒逐漸中毒乃至虛弱不堪,今日更是猝然將我璘兒之死告之於我,還栽贓我玲兒,虐待曲氏母子,可恨之極!還請大人和太爺做主,國法家法一並不容,這就將他們拿去,從此與於家再無瓜葛!”

於敏之眯著眼睛看了看常懷,又看著於碩宜:“宜兒。”

於碩宜恭敬道:“孩兒在。”

半晌……

於敏之笑了笑:“你……當真舍得?”

這一句問出,於碩宜微微一震,隨後目色堅決:“舍得。”

於敏之不再說話了,閉上眼睛揮了揮手,步輦抬起,於老太爺想是乏累了,夜色之中很快離開了於家大院。

接下來的事情很好處理。

常懷帶走了萬念俱灰的王氏和高識平,以謀殺未遂之罪關進了錢塘縣衙大牢。

於念璞因為不知道還能活幾個時辰,所以暫時留在了於家。出人意料的是平時對這個兒子寵上天的於碩宜在這次死而複生之後竟像變了個人,對於念璞不僅不聞不問,甚至連提起來都不允許,下人但凡誰說一個字,尤其是在鄔鈴麵前,就能有拖出去打死的心。

“玲兒,快來,快到爹身邊來,和爹說說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麼?受了多少委屈,快和爹說說,爹對不起你們母女啊。”自從王氏被帶走之後,於碩宜說這句話的頻率接近複讀機。

鄔鈴總是不置可否,因為她覺得於碩宜未必真心想聽,自己依著他的要求略說過兩句鄔夢華的事情,話沒說完,於碩宜已經開始痛哭……盡管鄔鈴覺得她說的內容程度還不至於這樣哭。於是她決定還是不說了吧,她怕自己萬一哪句嚇著於碩宜了……再嚇死過去,自己可就不用別人栽贓了。而且除了和於碩宜敘這種好像不在一個頻率上的“舊”,鄔鈴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賀連要走了。

拉著她不放的於碩宜終於睡著了,鄔鈴起身正好看見端著藥進來的曲氏。

王氏被帶走關押之後,林氏因為和王氏親厚也被冷落了,雖然找不到什麼證據證明林氏參加了這件事情,但是誰都知道,林氏以後算是翻不了身了。

一時於碩宜身邊照顧的隻有曲氏,一臉憔悴又一臉欣慰的曲氏讓於念玲帶著於念珺回院子裏休息去了,自己此時獨自守著於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