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唇角笑意因起。
“細雪紛飛中,你我這般,倒也別有一番樂趣呐!”
“是啊。”
回應的音調澹然如舊,卻在憶及什麼時,眸中添染上交雜。
多少帶著些掩飾意味地,容顏微側,幽眸深凝向亭外飄散的雪花。熟悉的容顏浮現,帶著的,卻是別前那盈滿著深深苦澀的――
那還是他……第一次見著他露出如此神情。
而後,就此深印上腦海,再也沒能忘卻。
幾個月來,他們朝夕相伴、時刻相對。他看過他許許多多的表情。可一旦思及,最先想起的,卻還是別前那教人心痛的深深苦澀。
而隨著時間流逝,胸口的痛楚,越漸清晰……
“冽?”
見二弟對著亭外飛雪望出了神,白颯予難掩憂心地出聲一喚:“怎了麼?”
“……隻是想起旅途上的一些事而已,沒什麼。”
淡淡一句示意兄長無須擔心,白冽予收回了目光,心緒一斂、轉而問:“還記得上回同你提過的事嗎?”
“你是說劉宓想退下的事?”
“嗯。”
“上回你說已有了合適的人選,隻是仍需得測試一番……有結果了?”
“颯哥可能知道――那是我去年‘養傷’時認識的一個名喚‘嶽殊’的少年。此子資質頗佳,由劉叔親自帶他,不用五年便能出師。”
“一切順利就好……倒是你重傷初愈,別太累著自己了。”
“我明白。”
聽兄長三度提及自個兒傷才剛好的事,白冽予心暖之餘亦不由莞爾:“颯哥也別太勉強了。傳位典禮便在半個月後,案上想必又添了不少公文吧。”
“所以才來你這兒摸魚啊……雖說也是時候回去了就是。”
這才想起自己也待上好一段時間了,他苦笑著站起了身――卻又在想起什麼時,動作為之一頓,
而在弟弟開口前,目光移向案上香囊:“最近常見你帶著這個。是桑姑娘送你的?”
“……嗯。怎麼?”
“有些好奇而已。你難得帶上這類東西。”
頓了頓,“我晚些會出去一趟,需要給你帶什麼回來嗎?”
“應酬?”
“在城東的福緣樓。”
“幫我帶罐桂花醬好了――應該不難吧?”
福緣樓的桂花醬名聞遐邇,卻一向沒單獨外賣,故有此一問。
白颯予聞言一笑。
“都這麼說了,作哥哥的又怎好讓你失望?我先走了。外頭天冷,早些進屋歇著吧!”
語音初落,他已自轉身,循來路離開了小園。
耳聽兄長的足音漸遠,白冽予神情無改,唇間卻已是一聲低歎流泄。
略一垂首,眸光深凝向案上擱著的香囊,凝向那雖早已幹涸,卻依舊怵目驚心的沉褐血漬……別前的一幕再次浮現;熟悉的痛楚,亦然。
而在短暫的遲疑後,將之緊緊收握入掌。
“煜……”
此刻,低幽音色所構成的,是絕無可能得著響應的一喚――
***
結束了煩人的應酬,白颯予回到山莊時,已是春陽西斜的向晚時分了。飄了半天的雪已停,滿地的銀白為暮色所染,竟添了分迥異於前的絢麗。
帶著二弟交代的桂花醬,他邊欣賞著莊中景致邊往其居所行去。卻方近清泠居,便見著了鬼鬼祟祟縮在一旁、還不時往裏頭窺看的兩“坨”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