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又提起這件事,桑建允麵色一沉,一個使力重重闔上了衣箱。

“對方可是擎雲山莊,能結成這門親事還是咱們高攀了呐!你也別再惦著那個李列了,好好打扮一番給莊主留個好印象吧。”

言罷,他一個旋身正欲離去,少女顫唞著的音色卻於此時傳來:“對方……是哪一位?”

“白二莊主,白冽予――聽說這位身子雖弱,卻也是個一表人才的主兒。以咱劍門的地位,要想和擎雲山莊結親,估計也隻有這位二莊主可能了……爹也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才同意此事。趕緊準備準備吧。”

話聲方落,他已自摔上房門、揚長而去――

任憑清風拂得一頭青絲微亂,回想起別前同父親的那番對話,桑淨孤身靜立船首,遠望兩岸春景的眸子毅然隱罩上幾分哀淒。

而隨著傳入耳中的、過於熟悉的陣陣濤聲……眸中淒色,更顯哀絕。

在遇上那個人之前,知悉父親性子的她,對自個兒的親事一直是帶著幾分認命的。

不是和門下的師兄成婚,便是同交好門派的弟子結親……那是她身為湘南劍門掌門之女所必然要麵臨的命運,而她也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的。

直到她遇上了李列。

伴隨著腦海中青年的身影浮現,她素手輕抬,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腦後簪著的珠釵。

這是他費盡心思才避過父親的注意保留下來的,那個人親自為他挑選、簪上的釵子。

每每望著這根釵子,她就會想起在嶽陽城中度過的,那短暫卻美好的時光,以及他冷漠的外表之下所潛藏的……那讓人心醉的溫柔。

彼此分別之後,半年多來,她一直是靠著這些才得以稍微平撫內心的相思之苦的。

思著、想著、惦著、念著。她總能在腦海裏清晰地勾畫出屬於青年的一切,不論是那過於優美的身姿、時常緊抿著的雙♪唇,還是那總故作冷漠、卻又在不經意間流泄出深深溫柔的眼眸……他的一切總是那麼樣地令人沉醉,教她便想遺忘,亦始終無法將之割舍。

便如手中的這支珠釵。

若是認命地順著父親安排成婚,她就絕不該再留著這樣的東西才是……可要她扔了珠釵,她卻怎麼也沒法――

“桑姑娘。”

卻在此時,身後溫和的一喚傳來。桑淨微震回眸,入眼的,是麵帶微笑的擎雲山莊莊主白颯予。

同這位年輕的一方之主會合不過是半天前的事。或許是真把她當成未來弟媳了吧?船方近蘇州便親自出迎,說是想在到達山莊前同她稍加談談……

“大莊主。”

按下了一瞬間有些翻騰的心緒,桑淨有禮而不失距離地回以一笑:“勞您親迎,真教淨兒有些受寵若驚。”

“怎麼會?桑姑娘可是咱們山莊的貴客呐――實則這趟本該讓二弟親自出迎的,隻是他有些不方便,所以……”

“淨兒明白。隻是……”

“桑姑娘有何疑問,盡管提出無妨。”

“……這麼問是有些失禮了:淨兒至今未曾同二莊主見過,卻不知二莊主為何對淨兒――”

“你們見過的。”

聞言,白颯予笑意無改,溫和卻肯定地做了回答:“而且我相信桑姑娘一定會喜歡他的。”

稍嫌直白的一句,教聽著的桑淨胸口為之一緊。

喜歡……麼?

便是那白冽予再怎麼優秀,在她心裏,也終究沒可能取代那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