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3 / 3)

思文瞪了玄虛一眼,「即便你受傷不是因為我,在你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我不出手,誰出手呢?何況此行你我為伴,理應共進退才是。」

思文如是說,令玄虛好一陣感動。

思文不時地用手掌為玄虛的傷腿進行按摩,想盡可能減輕一些他的疼痛。但無論玄虛怎麼掩飾,思文都看得出來:他很痛苦。

思文不停地往自己的太陽穴上抹清涼油,深怕自己打瞌睡,錯過換藥的最佳時機。

每次換藥,思文內心的負疚感,就像夏夜的蛙鳴,一浪高過一浪的湧起。

那根突然斷裂的房梁,砸向的目標原本是自己。但就是因為玄虛看到了、將他推開了,所以,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才不是自己。如果當時玄虛看見了,卻裝作沒看見,或是想一想出手救人的後果可能會是什麼,他完全可以避免這一場劫難。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他不但沒這麼做,還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體替換了思文的身體。

而在受傷後,他竟還一個勁地勸慰思文說,這是他玄虛的福氣,因為這麼一來,他才可以有借口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休息……

思文的負疚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這份負疚感不僅來自於玄虛為他受了傷,更讓他於心不安的,是他終究還是破滅了這位大明星的希冀,決意要向北走,與他分道揚鑣。

向北走,是自己深思熟慮後的選擇,是自己為了逃避玄虛而選擇的無奈之舉。

想到這裏,思文的臉在剎那之間緋紅了。

那房梁倒下的一刻,玄虛選擇的不是逃避。雖然他完全可以選擇逃避,但他毅然地選擇忘我!他忘了自己,想到的卻是正麵臨著死神突襲的思文。

這個大明星,有潮水般的掌聲和鮮花在等著他,在他名下有億萬貫的家財,他應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命。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這麼做,讓我倒在梁木之下,也許那樣的結果,對我來說,好過現在。」

思文想著,眼皮逐漸沉重,不一會兒,還是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恍惚中,思文感覺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身不由己地向著一個黑不隆咚的地方走去。

有人擋住了他,苦口婆心地勸告他去不得。他認出來,那是他的老爸、老媽,還有小妹。但他像是著了魔道,全然沒把家人的勸阻當成一回事。

他看到他的麵前出現一座洞窟一般的地方,陰森森,沒有一絲光亮。他剛想問住在裏麵的是人是鬼?冷不防,被一雙似曾相識的手一把拽了進去。

還沒回過神來的他,驚見到了一張比寒夜更陰冷的臉,這張臉鬼魅似的盯著他不放,彷佛恨不得一口吞吃了他。

他恐懼極了,掙紮著想大聲喊叫,卻被那隻正在不斷變幻著的手緊緊地捂住嘴。那雙手示意他,「不能叫、千萬叫不得,否則,你和我都沒命了。」

於是,他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整個人幾乎快要窒息。

他掙紮著,不顧一切地向有光亮的地方衝。可是那雙手緊緊地拖住了他,苦苦的哀求說:「帶我一起走吧!你帶我一起衝出這牢籠吧!你是我黑暗生命裏升起的太陽。」

他很驚訝,想看清這個人的臉,不料,竟看見一雙塗滿黑色指甲油的手、一雙女人的手……

思文「啊」的一聲,從迷夢中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