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後,小鈴鐺從門縫裏塞進來一封信。
思文心跳得厲害。接過信,啟封,湊到燭光下一看,信很短,沒有任何落款,隻有一行字:
「你的發現非常及時,此事已有重大突破,近日便可水落石出,你切勿莽動,靜待幾日,保重。」
思文心頭一熱,像是見到了久別的家人,接著心頭又是一緊,因為來信非但沒有讓他釋懷,反而加重了他的憂慮。
當思文正惴惴不安時,聽見門鎖響動,他連忙把信藏在枕頭之下。
依琳快速地閃了進來,思文頗覺得有點意外。
思文想為幾個小時前的事說幾句感謝的話,卻被依琳止住。依琳轉移了話題:「小鈴鐺是這裏最值得信賴的人,隻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有機會進來。」
「玄虛呢?他怎麼樣了?」對玄虛的關心,使思文忍不住脫口而出。
依琳好像有點意外,又有點失望。她指了指樓上,忿忿地說道:「那個老壞蛋,壞事做盡。他把那個沒出息的也監禁起來了。」
「他為什麼也要對你們下手?」思文大惑不解,「你們是他的親人啊!」
「去他媽的!」依琳帶著粗話說道:「誰是他的親人?這些年來,他怎麼對我的,我心知肚明,他沒有一天不在盼著我死。」
「但妳是他的女兒啊?天下哪有他這樣的父親?」
「我不相信他會是我的父親,我和他勢不兩立。」
「可是,他為什麼要對玄虛不放心呢?玄虛和他……」思文的話說了一半,停住。
「還不是做賊心虛,怕玄虛壞了他的事!」
依琳說到那個「賊」字,思文聽了心一沉,忙問道:「他會不會對玄虛不利?」
依琳上前一步,說道:「現在你該考慮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老壞蛋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留在這裏,太危險了。」
思文明白依琳的來意,「不!我不會一個人走的。」
「還有我呀!」依琳的聲音裏有一絲激動,「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你沒看到、沒感覺出來嗎?那都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們一起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思文搖搖頭。
「你還在嫌我醜?嫌我的臉?」
思文再搖搖頭。
「那為什麼不願和我一起離開這裏?難道這裏還有值得你留戀的人嗎?」
依琳的雙眸如火,即便隔著麵紗,思文也強烈地感覺到了。
思文忽然有種感動。總是將自己的臉隱藏在黑色麵紗背後的女孩,這刻,思文卻發現了她的另一麵。
依琳,這個刁蠻的小姐,令他同情、令他傷感。她渴望著自己的願望實現,她把這份願望的實現,寄托在思文的身上。
而這點,恰是思文無能為力的。
麵對著依琳,思文實在不忍心讓這個生活在巨大陰影下的女孩失望、傷心,可是她期待的目光,又迫使思文無法回避,一時之間,思文不知該如何應對。
思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是的!這可惡的『魔居』裏,的確有一個令我留戀的人。」
依琳很驚訝,迷惑地看著思文。
夜色,正在一層層地加重。燭火的光,將兩個默然麵對的人包容了起來,亦將依琳孤單的身影投在地上,顯得格外淒涼。
思文到了嘴邊的話又驀地收住。他擔心依琳聽了他的回答後,會無法接受,會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