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2)

慘慘的,虛弱的,惶恐的,好象生魂……隻有玫瑰,我看到了玫瑰的臉,即使麵無人色也依然美麗,他低下頭,用手指擋著眼睛,痛徹心肺,我感同身受,我伸向他的那隻手,觸到了他的肩頭,瘦削的優美的肩頭,熱氣透過衣服傳到我的手心,我整個人都發燙起來,他的肩頭在微微顫唞,慢慢地,慢慢地,我收緊手臂,他靠進我的懷裏。

嗬玫瑰。

就像有雷電穿透了我的靈魂,我一個激靈,欲望猛然間像潮水高漲,不可遏止。血脈像熔液在地下急速運行,我必須找到個突破口來釋放地火般的□力量。

我終於挺身進入,熱烈激昂,但這一切與其本來的意義已毫無關聯。老婆在我身下倒安靜了下來,我閉著眼睛,大叫出聲,在她體內射了精。

我大口喘著氣,倒在她身邊,覺得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嗬玫瑰。

美麗如玫瑰,溫柔如玫瑰,迷惑如玫瑰,灼灼如玫瑰。

胸`前的皮膚收緊發痛,我知道自己再無可逃。

沒有什麼事,是偶然發生的。一個因扣著一個果,千絲萬縷,命運環環緊係。

如我當初成為了醫生,選擇了病毒學,如曾家明成為我的病人,如我遇見了玫瑰,如妻子在那一夜有了我的孩子。

在曾家明過世之後,我見到了他的家人。極平凡的一群人,個個麵目模糊。

當我指著太平間那一具冰冷幹縮的遺體讓他們認領的時候,沒有人多看那身體一眼。也許是出於愧疚不忍看,也許是根本不敢看。不管你生前是什麼樣子,愛滋病人死後都差不多的醜陋可怕。

在最後一次心跳停止的那一瞬間,我想沒有人比曾家明本人更高興。慈悲的死神終於肯降臨了,在他耐心的等待這一刻,等得已經失去生命最後的力氣,死亡解放了他。

他年輕的,美麗的靈魂終於可以唾棄這腐敗的醜陋的□,他擺脫它,沉重的生之禁錮,我幾乎可以想象他此時無限的自由與輕盈。

對於曾家明的死,我的心情很複雜。

他死了,是否就意味著我有了機會?

我知道這種想法很蠢,也很卑鄙。更何況從來沒有誰答應過我什麼。我是成年人了,還不至於那麼天真。

曾家明去世以後,玫瑰就開了這間小酒吧。

最開始一直是慘淡經商,熬過了幾年,才漸漸的在圈子裏小有了名氣。

曾家明死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哭。我理解他,正如他理解家明。咽氣的那個破敗的身體,那不是曾家明,那隻不過是殘留在這個世上的一具活著的腐肉,與家明完全無關。隻有在□泯滅以後,曾家明終於還原成那個書卷氣的清秀男子。

從那時起,我晚晚來到這個酒吧等他。

其實我沒有抱著任何幻想,隻是想見他。如果我能夠控製自己,我也不會這麼做。

我就像一個初涉情場的少年,三十多年,好象才第一次懂得什麼叫愛情。

我向老婆提出離婚,卻說不出理由。她最初不肯相信,後來發覺我不是在開玩笑,瘋了一樣的又哭又吼,向我摔東西。她是那麼節儉的女人,平時發脾氣也隻肯摔摔枕頭,鉛筆,但這一次,她幾乎砸爛了整個屋子,一地都是碎瓷碎玻璃。我們兩人對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又傷痛又疲憊,好象共同經曆了龍卷風的洗禮,劫後餘生。

那時我才知道,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我的負罪感從來沒有那樣深重過。我不能讓她獨自承受生活的惡果。

我沒有其它的選擇。

為了孩子,我們勉勉強強地從頭開始。

好別扭,就好象兩個空了心的人,互相都清楚,卻不敢說破,小心翼翼,否則倒地便死。

老婆發現了我的秘密去所。她跑到這所酒吧來找我,大著肚子,也不說話,站在那裏看著我。

那時候這裏的人還不是很多,偶爾還會有拍拖的男女情侶不明就裏的入來,在場的所有眼睛都驚詫地投在我們身上,我無地自容。

可恨我雖懂得羞愧,但卻不知懺悔。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們一起回她娘家過除夕。她的父母姊妹全都聽過她的哭訴,對我們的事一清二楚。這是我經曆過的最鬱悶的年夜飯,全家沒有一個人給我半分好臉色看,我矮胖健壯的丈母娘在廚房一邊剁肉一邊小聲地罵著。每一刀都像頂著我的神經砍下去,好象要就此把我的良心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