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3 / 3)

老黃是一個顛覆了傳統的存在。

它的存在隻是為了驗證一個清醒而痛苦的命題:

我孤獨,因為我有思想。

…… -思-兔-在-線-閱-讀-

楚海洋凝視著它睿智的眼睛,問:「怎麼又跟來啦?」

老黃看著他,開始思考。

老黃思考:一個體製內的、現代化的、榜樣化的優秀小攻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要帥;要愛憎分明;要是特權階層:必須富有,必須對拉平基尼係數毫無貢獻,必須有內涵,一有空就思考海德格爾,還得會說突厥語……

「老黃,」楚海洋說:「你被什麼東西附身了,而且跑題了。」

老黃打個嗬欠,爬到上鋪窩在夏明若懷裏睡覺。

夏明若以手覆額噥噥:「喝酒傷身啊酒喝多了,傷身啊……」

楚海洋遞杯水遞給他:「你那小身板就珍惜點兒吧,還能多活兩年呢。」

夏明若慘白著臉不動,楚海洋爬上來摸摸他的額頭:「發燒了?」

「不可能,」夏明若翻個身,老黃躲避不及被壓扁:「老頭呢?」

老頭在車尾吹風,吹得心潮澎湃,衝回來給黨寫萬言書。想起自己早年就讀於中國最高學府,師從考古界泰山北鬥,經曆過抗戰、內戰、建國,但最年富力強、最應該出成果的十多年卻完全被束縛住手腳,以至於垂垂老矣,不禁滿眼是淚。

夏明若說:「老師……」

楚海洋把毛巾罩在老先生那顆光頭上,結果被一把扯下:「調皮!」

楚海洋笑著說:「什麼成果?七七、七八屆共二十一人,哪個不是你的成果?」

老頭狠狠擦了把臉,想了一會兒破涕為笑。

楚海洋上前收拾他的紙筆:「您什麼也別多想,發掘還未成定居,畢竟誰也沒存壞心是不是?憋了這麼多年,都想大幹一場,見識文物而已。」

「誰不喜歡寶貝喲!」老頭長歎口氣:「就是因為喜歡這些寶貝,我寧願一輩子都見不著它們。」

老頭斜靠在床鋪上,夏明若探出身子將窗戶關小,些許涼風越過平原吹拂而來。

老頭說:「學生們啊,我記得陳伯達和周揚同誌曾經委婉地提過意見,說考古沒有階級性,對曆史、對過去,隻講究一個『信』字,當然 他們後來都被打倒了。但我想我們民族從彎路上回來後,便終將了解,不但是考古沒有階級性,任何一門自然或人文科學都應該服務於人類而不是階級鬥爭哎呀我說那個小史啊!你買個飯怎麼現在還不回來啊!」

史衛東托著飯盒,提著水壺,站在開水爐子前虔誠地等著,不是等水,是等那個圓圓臉蛋的列車員。走過來,看一眼;走過去,再看一眼……紅著臉羞澀一會兒,抬頭時被突然出現的乘警嚇退數步。

小史貼在車窗上強調:「我沒幹嘛!」

乘警麵無表情:「量你也不敢。」

小史說:「我回去了。」

乘警說:「你跟我來一下。」

小史埋著頭跟到乘警值班室。十分溫順地填寫出生年月與姓名,乘警說:「都寫上,身高體重籍貫工作單位。」

小史弱弱道:「寫了。」

「寫了就好,到時候你犯了事,好找。」乘警搶過筆,眯眼凝視了小史一會兒,在體貌特征欄裏填上:「八字眉」,然後把登記簿合上說你走吧,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