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時光再長，距離再遠，他也想試著習慣，試著邁出一步。
馮星遙走到桌邊，不去看江大海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去看何雪蓉紅紅的眼眶。他低頭拉開凳子，盡量平靜地說：“坐下吧，我都餓了。”
“誒誒！”何雪蓉連聲答應，沈征已經幫她拉開椅子。
江靈薇隨手抹掉眼淚，自覺地去廚房拿飯：“那我也在這吃，吃完我再回家。”
*
吃完飯，沈征找人送走了江家三口人，馮星遙則去補覺。
這一覺睡到晚上，馮星遙被渴醒。
他確實累了。
剛到國外，人生地不熟，組委會需要他配合的活動多到數不清，還要在陌生的城市一遍遍確認會場，一遍遍修改作品，點燈熬油般拿到獎杯，他都不敢鬆一口氣。
但是這覺他睡得不踏實，翻來覆去總做夢，夢見小時候，江大海給他跟江靈薇搭了個秋千，兩個小屁孩總因為搶秋千打架，江大海不勸架，反倒在旁邊樂；他還夢見何雪蓉的裁縫店，有個上了年紀的阿姨做什麼都要講價，改個褲腳兩塊錢，她也要講到一塊八……
馮星遙起床喝了一大杯水，再躺下，便睡不著了。
中午吃太多，他又不餓，聽著動靜，感覺沈征也不在。他不想打擾沈征，便閉著眼睛休息。
過了一會兒，他爬起來看電視。
馮氏下台仍舊是個大新聞，隔了這麼久，他從電視上看到馮軍。馮軍沒有了往日威風，一臉皺紋，頭發花白，仿佛老了十幾歲。但他眼神惡毒，對著記者罵罵咧咧，咒罵沈征去死。
畫麵轉到沈征，電視上的沈征依舊俊美不凡，帶著他標準的職業微笑，回答記者提出的問題。
記者：“對馮氏今後的管理有什麼想法嗎？”
沈征：“暫時保密。”
記者：“對馮氏以後的發展有什麼戰略調整呢？”
沈征：“暫時保密。”
馮星遙看著看著就樂了，記者問了一大堆，沈征卻一句正經答案都沒說。
他看到很晚，當隱約聽到車庫響動，才關了電視，豎起耳朵聽。
沈征進屋了。
沈征上樓了。
沈征回臥室了。
馮星遙等啊等，等到徹底沒有聲音了，翻身下床，猶豫了一番，打開了門。
站在沈征門口，他聽到門內有吹風機的聲音，於是他又給自己鼓了幾下勁兒，等到吹風機停了，才輕輕敲了敲門。
“進。”沈征在裏麵說。
馮星遙開門進去，在床邊看到了沈征。
沈征穿著睡袍，頭發吹了半幹，他扒拉著發絲，轉身看見馮星遙，笑著說：“你醒了？”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顧及這簡單的動作，睡袍的領口也因此展開。
“……”馮星遙立刻轉移視線，還沒靠近，就先臉頰發燙。
“白天睡得多了，”馮星遙極力掩飾著無措，搓著脖子說，“晚上睡不著了。”
“想來找我聊聊天？”沈征在床沿坐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呀，難道站著聊。”
馮星遙離沈征遠遠的，搖了搖頭：“站著聊挺好。”
沈征哭笑不得，起身親自走到馮星遙跟前，把馮星遙拉到床尾。
他自顧自坐下，把馮星遙禁錮在長腿和雙臂之間，抬頭盯著馮星遙說：“行吧，我坐著，你站著。”
這個角度，沈征裸露的胸膛更加明顯，馮星遙不僅眼睛，手腳都不知往哪放，把要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沈征好喜歡馮星遙，他好笑地看了一會兒，眼見著馮星遙臉紅透了，才慢悠悠說：“怎麼不說話，不是要聊天嗎？還是說……”他猛地抱住馮星遙，拉近彼此距離，目光在馮星遙唇邊流連，“又想充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