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簌簌的燕不競長身而立,仿佛在發呆。

他從腰間拿出剛才撿到的紙,對裂海玄龍鯨說:“你先送我回去,我得試探試探。”

“啾。”

回去的倒是快,燕不競沒一會兒就出現在了燕回山。

雲頂仙門高處不勝寒,夜晚,草木之上結成一粒粒的霜花。

他走到玉留音的門前,動手敲了敲。

“進。”

玉留音清冷的坐在裏頭,想必已經梳洗好了,發未束,穿著簡單的裏衣。此時桌前鋪著一卷宣紙,正在作畫。

狼毫豎直落筆,勾勒出淺淺弧度。

他頭也不抬,已解開的發垂落在身後,不冷不淡的問道:“何事?”

燕不競有些晃神。

剛剛還瞧見少年時期的他,現在見他又變得成熟深邃了些。明明是一個人,但又覺得有些不同。一大一小的對比不可能不謂之神奇。

此時玉留音已是上仙,平凡多了幾分疏離。倒是年少時有些好玩,還知道臉紅,知道羞惱。

“要是他也能有昔日幾分人氣出來便好了。”

如此想著,燕不競拿出那張紙,雙手背在身後支支吾吾的走了過去。

“師父?我拾到了一樣東西,但瞧不太懂畫的是什麼,你幫我看看唄?”他道。

玉留音落下最後一筆:“拿來。”

燕不競將手裏紙張遞過去,像是真看不懂似的趴在桌上,瞅著他道:“師父師父,我看這像人,但又不知他們在做些什麼,你若明白,講解給我聽聽?”

玉留音抖開紙頁,忽的一怔。瞬即便將紙張猛地蓋住。他盯著燕不競久久說不出話來。

燕不競歪著腦袋,一臉認真問道:“師父怎的神情如此奇怪,這畫有什麼問題?”

眼見著,玉留音的耳根子紅了。

果然……他又羞了。

燕不競強忍著笑意,好使自己看上去再自然不過,認認真真的道:“師父?”

這可真是……

玉留音一時什麼話也說不上來。隻是蹙著眉,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

本來,燕不競一直在等著他生氣惱怒,以為他會大發雷霆質問他如此不知羞,好在第一時間逃之夭夭。哪知,玉留音竟然一句話不說,隻是指尖一直在顫唞。這可真是奇怪,不是他的脾氣啊。

幾分鍾後,玉留音平複了心情。開口而出的話讓燕不競更加意外。

“……你,從何處尋來的這張圖?是誰給你的?”他平日裏聲音清冷無調,這時卻有些急促,仿佛很想知道答案。

燕不競被他盯的有些心虛,忙道:“隻是,在,山下撿的……”

“何處?”玉留音問。

“啊?徒兒不記得了。”他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可怎麼回答,總不能告訴他從領域裏順回來的,其實是上輩子的東西了。

領域的東西畢竟不是實物,不出幾日就會消失殆盡。

卻見玉留音平日裏無常變化的神色愈加奇怪,眼中仿佛有悲傷一閃而過,燕不競深感奇怪,想了想,拽了拽他的衣袖:“師父?”

仿若大夢驚醒,玉留音將紙張還給他:“以後切勿再隨意亂撿東西,這畫......”

他頓了頓:“燒了吧。不是好物。”

若說一開始燕不競還有些懷疑,現在可是一點也不奇怪了。

玉留音的反應可見,他確實見過這畫,這說明領域中的畫麵都是真實記憶。但,為何他一點也記不得了?並且師父並沒有像畫麵中的那樣氣怒。

何事發生了變化?

燕不競深感奇怪。

他出了清霜殿,問小鯨魚道:“我左思右想,覺得問題不是在他而是在我。那段記憶來自我我卻不記得,莫非我曾經忘過什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