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晶的洞穴,冰晶閃著冰冷的光。
剔透的冰巢之中,擺放著一具冰棺。
他漂浮在空中,望著冰棺,懵懂的看著。
這是誰啊。
誰死了。
真可憐,和他一樣。
然而沒過多久,便來了人。
這一次,燕不競看清了他的臉。
他微微一笑,好生俊俏的公子。
那一抹白,仿佛闖入人間的謫仙,他撲向棺槨,小心翼翼的開了棺,久久凝望。
那冰棺之中,是一抹如血的衣衫,與一柄長。槍。
燕不競認出來了,那是他的焚塵。
怎會在此處?
那衣服……那衣服……
那衣服的鮮紅,使他頭痛無比。他捂著額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他聽見了哭聲,才緩緩放下手看過去。
啊,是那位謫仙般的人。他捧著那抹紅衣哭的聲嘶力竭,哭的燕不競心都痛了,一抽一抽的難過。
他好想跟他說,你別哭,別難過。
他不知道為什麼看一個人哭會這麼難受,看他哭會跟著一起想要流淚。不願意見他難過,一絲一毫都見不得。
他嚇壞了。
他落了下去,蹲在冰棺裏,湊在那人的麵前。
他趴在棺槨之上,歪著腦袋看他。
晶瑩的淚珠掛在他的眼睫,那玉雕一般的臉龐滿是淚水,他哭的痛徹心扉,抱著懷中紅衣久久不願放下。
燕不競輕歎一口氣。
你這是何苦呢,何苦為了死去的人哭泣。人死大多去了奈何橋,去找孟婆要了湯,那一碗灌下去大概再也不記得人世事了,你再哭,他也回不來了呀。
可惜一肚子道理他也說不出口,也安慰不得那人,隻好鳩占鵲巢般的坐在棺槨裏撫摸著焚塵。
焚塵啊焚塵,他對它說:你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塊大肥肉。許多人想吃你,我為了你可沒少挨打。你躺在這也挺好的,我見那人是個清心寡欲的性子,把你藏在這,倒也是好,免得世間再為了你生靈塗炭,鬧的死傷無數。
燕不競一邊摸著焚塵,一邊瞧著那人哭泣。
唉。這哭的。
心裏難受,他伸手想替他拂開淚水,剛碰著他的臉,忽覺自己無法觸碰,隻好縮回來。哪知就這麼一瞬,那人忽然抬頭,四處張望。
清淺若琉璃般的雙眸還掛著淚,他急速的在找尋著什麼。
嘴裏大聲的呼喊:“不競,是你嗎?是你嗎?”
燕不競趴在棺槨上笑著瞧他。
原來,你等的那個人也叫不競。
真好,那個不競真幸福。
我呢,誰在等我,誰又記得我。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魂落在了這裏便再沒換地方了。
他總能看見那個小公子出現在這,後來,他瞧見了阿衣也來了。
阿衣帶來了極為可怖的一顆心髒,那顆心髒跳動著,看的燕不競惡心的捂著鼻子。
他都已經成了魂兒了,還忍不住的想幹嘔,離輕白衣遠遠兒的。
這個阿衣,怎麼還挖人心呢。
他實在是不懂。
可那謫仙人卻讓他更不懂。
因為燕不競發現,那個奇怪的人每日每日都會挖一口心頭血,澆灌著那顆心髒。
“你瘋了嗎,喂,你想死?”他呼喚,急得團團轉。
“阿衣瘋了,你也瘋了。你這心頭血連的是你的命,你怎的還越挖越多了,你住手,你住手!”
他比那謫仙人還要緊張幾分,每每瞧他那一碗心頭血都難過的直抽抽。
輕白衣再沒來過這冰天雪地,隻有那謫仙人,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夜深了,他會躺進冰棺裏休憩。燕不競偶爾也會竄進來,躺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