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以前他曾一直認為是他太憤世嫉俗了。現實並不是一無適處。理想不會破滅,也不會失望。
現在想來,也許是他的生活——隻有他自己的生活——對他開了一個玩笑。
這幢樓,
就像這個城市裏成百上千的摩天大廈一樣。鋼盤水泥,沒有什麼特點。
距離下班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電視台的停車場漸漸變得空空蕩蕩。
這幢樓裏甚至有一部分是租給其它行業的公司的。那些律師、牙醫什麼的,還有一些產生或專利的代理人陸陸續續地走出大廈,鑽進各自在陰潮的停車場裏被凍的冰涼的汽車裏,然後駛向尾氣彌漫、車流不斷地街道上去。
門賽.門德斯在等他。
十分鍾前就開始等他。
謝雷有意這樣讓他等著,等到辦公室裏的工作人員都走了之後,再上去找他。門賽的那輛醒目的新款雪佛萊汽車停放在樓前的專用車位上。謝雷把車停在後麵的第三排。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竟然是Catherine Willows(C姐)。
“恭賀你出院了。”Catherine Willows(C姐)很老道地說,“今晚就要來上班了是吧。想不想直接出現場?”
“今天的人手又不夠用了?”謝雷直截了當地說。“我最早也要在一小時後才能被你使用。”
“嗬嗬。那你就直接到實驗室來上班吧。有一大堆從腐爛屍體上剝下來的衣服等待著你處理。沒有辦法,其它能做這個的人都出現場了。”
“即使是從腐屍上割肉也沒關係。”
謝雷關了汽車的發動機,走過停車場,走進大樓,進門前隨手扔掉吸剩的香煙,全然不管它落在哪兒。
半圓型的前台空無一人,電話響著,沒有人接。牆上的指示牌顯示:“Gilbert Grissom(老G)罪案講座節目製作中心”在六樓。
謝雷從電梯旁走過,爬樓梯上去,神不知鬼不覺,溜進‘罪案講座節目製作中心’的辦公室。
像這座大樓其它的部分一樣,這兒的一切也都是銀灰色的——地毯、牆壁、沙發墊。牆上掛的大都是Gilbert Grissom(老G)在各種場合拍的照片:由於他在市政活動中的種種‘義舉’而受到表彰時拍的照片。在當地各種慶典、法律援助活動中拍攝的照片,以及在市區和電影明星們拍的照片。
似乎Gilbert Grissom(老G)所有的美好的一麵,從來不會被照相機錯過。
謝雷默默地望著那些照片,他的腦子中什麼都不願意去想。
Gilbert Grissom(老G)辦公室的門把手轉動著,裏麵斷斷續續傳出忽高忽低的爭論聲。
“……這樣的,公眾……無法接受,門賽。”這是Gilbert Grissom(老G)的聲音。
謝雷並不感到奇怪。門賽曾告訴過他Gilbert Grissom(老G)將在周末前趕回來,為了參加道爾的葬禮。今天正好是周五,謝雷其實正是希望能在這裏碰上Gilbert Grissom(老G)。
“……事情可以變化的……拒絕?……”門賽的聲音。
“不能這樣做下去。我所關心的……保持形象無關……我的觀眾?……”
“對不起……”
門又被關嚴了。謝雷往前走了幾步,豎起耳朵聽。門賽.門德斯在這時忽然走了出來,氣的滿臉通紅似的。
“怎麼了?最年青最滑頭的電視台節目製片人?”謝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