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祁願以外,十一似乎一點也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裏。這還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他真的有奪人性命的能力。
小兵小卒的話,問題還能解決,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命運之子,那麼事情就嚴重得多了。如果十一真的擁有殺死命運之子的能力,那麼他的存在就是一個異數,很有可能會導致整個世界的坍塌。
祁願沉默著,這恰好正中路啟明的下懷。
“在之前的世界,你以為為什麼會相安無事?未來世界和靈異世界都有規則束縛著他,雖然不一定束縛得住,但是至少還是有一點用的。可是如果換成強者支配弱者的世界,沒有規則,你覺得還會這麼輕鬆嗎?”路啟明盯著他,一字一句說。
句句砸在祁願的胸口。
他看著路啟明,明明知道他的目的隻是為了挑撥,可是還是不自覺地認同。不,不是認同,這種感覺,倒像是他本來就這麼擔憂著,然後在這一刻被點明道破了一樣。
祁願蒼白著臉,沒有說話,他說不出來。
路啟明的確做到了,他在祁願的心裏紮了一根刺。
祁願還在回憶著路啟明對他說的話,忽然身體不由自主往後退了退,然後脖子處一鬆,新鮮的空氣灌進了他的口鼻。
原來是秦擎回來,把他往後拉了一點。
沒那麼難受了,但是窒息的感覺還卡在咽喉處,遲遲褪不去。祁願呆呆地看了秦擎一眼。
秦擎端著些吃的過來,見祁願呆呆地站在門口,直接伸手把他拉了回去,讓他坐在床鋪旁的桌子上。
祁願望了一眼秦擎,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順從地坐下開始吃飯。
這頓飯吃得祁願如坐針氈,因為秦擎全程都直勾勾地盯著他,那股濃烈的占有欲幾乎都要化為實質了。
他吃力地把口裏的飯咽了下去,正想支支吾吾著開口跟秦擎說話,忽然秦擎手腕上的通訊器嘀嘀響了兩聲。
這是有電話的聲音。
秦擎低下頭按了接聽鍵。失去了插話良機,祁願也沒有再開口,靜靜地繼續吃飯。
因為秦擎是站著的,祁願是坐著的,兩人之間隔了一段距離,祁願聽不清楚電話對麵說了些什麼,隻隱隱約約聽出了是個女聲。
“嗯,你說。”秦擎開口。
對麵又說了一長串,秦擎又說:“不用,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雖然聽不出對麵的話,但從秦擎說話的態度來看,對麵應該是有些苦惱的,又說了一通,秦擎再次開口,這次似乎是直接打斷了對方:“誰?路啟明?”
聽到這個名字,祁願隻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裝作不在意地低頭扒飯,實際上恨不得豎起耳朵聽清楚對麵究竟在說什麼,還沒聽出個所以然來,秦擎就說了一句“行了我會處理的。”然後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祁願什麼也沒聽到,心裏著急,但又不敢表露出來,此時看著桌上的飯菜,忽然之間沒了胃口,便輕輕放下了筷子。
秦擎掛了電話,看到祁願吃飯吃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拿過了碗倒出去了些飯,又放回了桌上,說:“吃。”
這個字完全就是命令式的語氣,沒有任何轉圜的語氣。
祁願臉色有些發白,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吃了下去,因為沒什麼胃口,完全是硬逼著自己吃完的,所以吃完之後他不僅不覺得滿足,反而還一陣犯惡心。
不是祁願刻意要這樣的,不得不說,這完全是因為這具omega的身體太過嬌貴了,在象牙塔呆了十多年,一點不適應都要折騰半天。
秦擎看到他難受的樣子,臉上快要結上一層冰霜了,一把就把他拽到懷裏,往後一退坐在了床沿上,讓祁願坐在他大腿上,伸出手幫他揉了揉肚子。
他不懂章法,完全就是一通亂揉,搞得祁願沒有好受多少,反而更不好受了。可是看到秦擎這幅模樣,祁願還是不自覺有些恍惚。
此時的秦擎與記憶中每一世的他重疊在了一起。
感受著肚子上輕柔的力道,盡管難受,祁願還是沒有推拒。
“離開,你不屬於這裏……”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在祁願耳邊徘徊著,猶如魔音穿耳。
祁願感覺自己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奔跑著,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退路一片漆黑,前路也一片漆黑。
對黑暗的恐懼驅使著他奔跑。
他想喊,但是發不出聲音,隻能機械地重複著往前奔跑的動作,直到他看到遠方有一處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那處光點的中心站著一個人。
穿著幹淨整潔的門派家袍,左眼角下一顆淚痣,臉上掛著靦腆又無害的笑容,開口喊了一句“師尊”。
多久沒有再次聽到過的一句“師尊”。
這個人,祁願再熟悉不過了。
再次見到顧長流,祁願欣喜若狂,原本發不出聲音的嗓子竟然在這一刻掙脫了束縛,響亮地喊出了一聲“長流!”,他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幾乎是在剛喊完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脫離了黑暗的禁錮,眼前一片明亮,他從黑暗中跑了出來,撲向了對麵那人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