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來不及再問清楚,裴玥已經上了出租車。

最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輛車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站在原地,腦子裏細細回味著剛才的情景。

之前的所有怪異之處一點一點串了起來。

他心有疑惑,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張覃家。碗筷已經洗好了,祁願便自覺去擦了桌子,之後提了垃圾準備下樓,卻被張覃叫住了。

“先不忙,陪哥喝幾杯吧。”張覃說。

祁願就把垃圾放在了門口,跟著張覃坐在了沙發上。張覃在吃飯的時候喝了幾杯,不多,但是後勁大,他酒量不行,現在已經上臉了,他拍了拍祁願的背,說:“來,最近是不是心裏有事?跟哥說說。”

祁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事該從哪裏說起。

張覃歎了口氣,湊到他的麵前來,酒氣噴了他一臉:“你老實跟哥說,裴玥這姑娘你是不是看不上?”

祁願一陣頭疼:“哪裏是什麼看不上,我沒房沒車的,怕耽誤人家,現在也有了工作,想把重心放在這方麵,暫時沒那麼多想法。”

張覃不太相信,又發酒瘋一樣攀著祁願的肩膀:“有什麼事說出來,哥替你解決,我們什麼時候需要見外了。”

聽他這麼說,祁願摸了把鼻子,有些感動:“謝謝哥,我沒什麼事,隻是暫時不想考慮這方麵的事情而已。”

酒精麻痹了張覃的神經,他還想說什麼,結果轉過頭就忘詞兒了,隻好“哦”了一聲,沒下文了。

見張覃喝醉了,祁願腦子裏的弦不知道怎麼又撥回了之前裴玥說的那番話,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鬼使神差地問:“覃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張覃擺了擺手:“當然了,我是你哥,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事情。”

這個回答與祁願的猜測差不多,可是他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忽然想到,張覃對他這麼好,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僅僅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

然而他現在回想起來,卻發現小時候的記憶十分的模糊,唯一清晰的印象,竟然隻剩下“一起長大的朋友”這樣一個定義了。

這種感覺,他好像曾經在某個世界經曆過?

裴玥的話在他的腦海裏徘徊,有一個可怕的猜測卡在了祁願的喉嚨裏,他還想問,可是遲遲問不出口。

張覃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兩句什麼,不過遲鈍地卡了兩下,雙眼無神地往前方看,完全沒有落在祁願的身上。

他醉得有點厲害了,祁願在心裏告訴自己,最後什麼也沒有問,隻是開了桌上的一瓶酒,對著瓶口猛灌了起來。

等祁願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他有點喝高了,啪地一聲打開了燈,整個房間一下亮得刺眼。他眯起眼睛,搖搖晃晃地往裏走,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子喊了一句:“十一,你在的對不對。”

理所當然沒有人回應。

祁願早就料到了,但反應比往常要遲鈍一點的他這一次沒有自暴自棄,隻是自顧自地往前走,沒有注意到腳下躺了一個空的塑料袋,一個不慎就滑倒了。他朝後栽倒了下去,而他的身後是茶幾的尖角。

他雙眼無神,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危險,躲都沒躲一下,就在他馬上要栽倒在茶幾邊的時候,身體被猛地往前一拉,然後跌入了一個懷抱。

麵前的人摟著他,輕輕擦拭了他嘴角快要滴露下來的口水,手指描摹著他的臉龐,然後實在忍不住了一般,低下頭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迷糊中的祁願就像是感應到了是誰一樣,配合地張開嘴,主動伸出舌頭,與對方火熱地糾纏起來,嘴裏喃喃著:“十一……”

對麵的人輕輕“嗯”了一聲,激情來得太快,他甚至來不及做更多的回應,就把祁願壓倒在了地上,一隻手不安分地撩開了他的衣服下擺,急於宣誓占有欲一般在上麵印上屬於自己的痕跡。

祁願有點癢,哼哼了兩聲,下意識想反抗,但在用遲鈍的大腦思考了十幾秒之後,他又慢慢克製住了阻撓對方的動作,收回手,乖乖躺平,嘴裏還委屈地喊:“十一,你別不要我……”

那人摸了把他的頭發,低下頭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住了他的鎖骨,他用的力氣很大,直到嚐出鐵鏽的腥味時,他才鬆了口,語氣卻忽然軟了幾分,說:“這話該我對你說吧。”

祁願沒有聽懂這句放軟了語氣的話究竟有什麼含義,他絲毫沒有察覺對方的不滿,隻是本能感覺到了脖子處的疼痛,委屈地蹭到了他的麵前,說:“不要別人,把十一還給我……”

那人的眼神一瞬間就軟了,他放輕了動作,低頭看著在自己懷裏不怎麼安分的祁願,對著他的頭頂印下了一個吻,說:“嗯,我在。”

然後像是害怕不夠有說服力一般,又添了一句:“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祁願放心了一點。地板太涼了,他縮進了那個懷抱裏,拚命汲取著沒有多少的溫暖,然後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咂了咂嘴,就跟前幾世的每一個夜晚一樣,安心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