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曉得下一刻她又換上了詭異的笑容:"小成啊,就算我答應負責了......"說著她色眯眯驗貨般的掃視了我全身上下:"你家趙大主任也不會答應吧。"話完,她邪惡的拋了個變味的媚眼過來,推車子走出了房間,留下石化當場的我......在風中......在風中......
在被推入手術室的當口,我是憂慮重重。倒不是擔心手術的事,而是張麗鳴最後那句話,好似活生生丟了顆炸彈,將我炸得魂飛魄散。
難道說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不可能啊,平時的保密工夫都做得很到家,就算我和趙挺走得很近,一般而言隻要是正常思維的人,都不會往那方麵猜想吧。可要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
我本來就不是心思聰敏的族類,這種時候隻剩下腦筋打結的份。直到被推進手術室,還是沒想出個大概。
然後,我的身體再度彎成蝦米狀,這次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打麻醉。正在呲牙裂嘴的時候,聽見身後手術室門滑動的聲音,來人轉到我麵對的那側,才發現是整裝待發的趙挺。
等躺平了我才有餘力開口:"你會開闌尾嗎?"請不要誤會,我這話絕對沒有挑釁侮辱趙挺的意思。再說我敢挑釁一個快要在我身上下刀的人嗎,更別提此人一貫的陰險狡詐報複心重......
問題是,這裏通常都不收闌尾炎病人的,而且某人還有過開錯刀的前科。我見了趙挺主刀的第一反應是--報應啊報應!
趙挺靜靜看了我一會,回頭直接問麻醉師:"你給他打什麼藥了,怎麼在胡言亂語腦子不清楚了?"我胸中波瀾起伏......最後歸於平靜。還是那句話,得罪誰都好,千萬表得罪馬上要在自己身上下刀的家夥。
一房間低低的笑聲,門口還有幾個探頭張望的,依稀在說什麼,這就是昏倒在會議室的那個啊。
胡說......誰說我昏倒了!怒得我想跳起來反駁,卻連張口的力氣都沒什麼。
腦子裏渾渾的,雖然有意識,卻飄忽的無法掌握。糊裏糊塗的看見趙挺拿了碘伏紗布在我肚子上做消毒狀,怕是要開始了吧。抓住最後的力氣我問了句:"是不是用腹腔鏡......""你還沒那麼嬌貴,不就挨一刀麼而已麼。"
什麼叫"挨一刀而已"啊,這是拿刀的家夥該說的話嗎?拜托,你拿的又不是菜刀!
漸漸,我在一片惆悵中,終於聽不見、看不見,也說不了話......連同許多千奇百怪的思緒一同帶進了夢鄉。
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仍身在手術台上。
其實我睡著了也沒多久,現在剛到縫外皮的階段。雖然沒痛覺,但還是能感覺到手術部位在被人翻動。這種奇異的體驗實在很不爽。
終於結束了,趙挺簽過單子就帶著實習生下去了,留下我被手術室那些粗暴的護士護工翻來滾去。
那個......誰來幫我拉一把褲子啊?
雖然蓋在棉被下麵,可就這麼光溜溜的一路回到病房,實在尷尬得要命。其實後來想想也沒什麼,我上了兩次手術台後,差不多被半個醫院的人看光過了,真和繞病房大樓裸奔一周沒啥大區別......
被送回病房剛安頓下來沒多久,又擠了一屋子的人。可憐我有心無力,想趕人卻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就在幾隻蠢蠢欲動的爪子,作勢想掀被子欣賞我傷口的關鍵時刻,一道福音自天而降:"好了、好了,都跑這裏來幹嘛?打哪來的回哪去!"嗚嗚,趙挺啊......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愛你?比如說現在這種時候。幸好這話放在肚子裏沒說出口,因為下一秒我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