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若是信你,才人該是知曉要冒多大的險。你須得告訴我們,你到底依據什麼如此說的?”錄文官也跟著豎起了耳朵。
溫青梧沉重的喘息聲傳來,而後小聲道:“猜的。”
“猜的?”內侍官瞪起了眼。
“信我,冒些險。不信,”溫青梧緩緩抬起了頭,看向內侍官,猩紅的雙眼仿佛剛從地獄裏掙紮而回的修羅。讓內侍官打了個顫,不禁往後退了半步。
“不信如何?”內侍官問。
“不信,便死。”溫青梧道:“今夜,你跟著掖庭獄長去綾綺殿。若元福問你是哪隻手指頭按的印,那你便死。若他未曾問,那便是我料錯了。屆時公公再來處置我,也不遲。”
錄文官一聽便恍然,轉頭看著內侍官道:“若是要畫押第二份狀紙,為了以防萬一,定然會問你是哪根手指頭按的。”
一般來說,都是右手食指畫押。一是沒有大拇指的磨損,二是食指指紋更清楚於其他指頭。若是要以他們的名義畫押第二份,那定然是同一根指頭。
指紋是否相同,經驗深厚的狀師和案探一看便知。
內侍官腦子再愚鈍,聽到錄文官這般說也懂了意思。於是對著錄文官道:“先留著,待今晚如何。”
說著,他又愁上眉頭,盯著自己手裏鬧了半天都沒畫押的狀紙。
“那等一下那邊來拿狀紙怎麼辦?”他愁道。
錄文官點點頭。他拿過罪狀紙:“看來這個得寫兩份了。”
內侍官思慮片刻,然後抬起自己的手,往溫青梧的血上一抹,然後按在了狀紙上。
有人走到門口,內侍官趕緊將指頭上的血跡擦幹,三兩下收起狀紙,惱怒地看著門口的小太監:“你作何?”
“公公,那小宮女打昏過去了。”小太監看著內侍官,似乎要發怒的樣子。怯怯地道:“那邊說已經畫押了。順便問問你們這邊審的如何?”
內侍官這才想起將才的事兒,收著狀紙,道:“我們也審完了。畫押的東西馬上呈給獄長。”
“是。”那小太監應聲,退了出去。
掖庭獄歸貴妃娘娘管,可偌大的掖庭獄裏可不都是貴妃娘娘的人。至少除了掖庭獄的獄長外,都是貴妃娘娘是不屑於拉攏的奴才。
已經畫押好的狀紙,自然也有獄長太監親自去送給綾綺殿。
內侍官想到將才那小才人的話。心裏又懼又恨。
功勞好處全給他們得了。死的都是他們這些賣力又無辜的。
真是命比螻蟻賤。
內侍抬頭看向椅子上的溫青梧。他逼問拷打大幾年早已堅如鐵石的心,第一次浮起了憐憫之感。
外頭的雨漸漸停了下來。打在瓦礫上的滴答聲也趨於平靜。
室外傳來腳步聲,片刻之後有小太監推門進來,後頭跟著另外一個拿著鞭子的長臉內侍官。
“那小婢子已經沒氣兒了。你這兒好了沒?”長臉內侍官手裏捏著鞭子走進來。
“還沒呢,再等等。”內侍官將寫好的另一份狀紙塞好,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