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子中。”留吉垂手站在一邊,看了眼溫青梧,跟著她瞧向窗外。
“主子在等誰?”他問。從酉末晚膳沐浴過後,她便和衣坐在床邊,一坐就是兩個多時辰。
溫青梧張了張嘴,嘴唇翕合後又閉上。而後開口道:“柳葉睡的可好?”她倒是沒想過瞞著留吉什麼。隻不過,那信來的太蹊蹺了。
縱然留吉可信,但她依舊要小心。
如今她並不了解自己的原身背景,亦不了解留吉的背景。她雖不曾踏入明朝後宮,但也知後宮中有許多暗線。
可能是宮外某個公侯王將埋的,或者宮中某個人的暗棋。後麵那種,倒不會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掖庭獄呆個七八年。
“回才人,柳葉戌初便入睡了。將才奴婢泡茶過來時瞧了一眼,睡得正好。”想到柳葉,留吉語氣溫和。
一開始他是不怎麼看好那個沒心沒肺又無甚心機的丫頭在主子身邊服侍。可不曾想算無遺策的主子竟對她格外寬容和庇護。於是他也就對柳葉放下了戒心。再去相處,竟覺得那丫頭天真的格外惹人愛。
雖然在詭譎莫測的後宮天真是致命的,但有這麼一個死地都能掰活的主子護著。怕什麼呢?
“那就好。”溫青梧端著茶杯又抿了一口:“你何時去睡?”
“奴婢在這裏陪著主子,待您安睡了奴婢再離去。”留吉站在一旁回道。
才人按宮製,應該有兩個宮婢和一個宦官。如今隻有一個沒什麼用的柳葉,倒是連個值夜的都沒有。
“若得才人允,奴婢亦可在外榻值夜。”留吉想了想,看著溫青梧又小聲地補充道。
溫青梧放下茶杯,轉頭看向留吉。
留吉的臉稍長一些,單眼皮。比起元禮圓臉的慈和,他看起來其實有一些刻薄。身材倒是頎長,如今約莫二十三四的模樣。不笑的時候嚴肅臉有些刻板難看,但若是笑起來,那單眼皮微微彎起,向著一輪小月亮。倒是另有一番清雋。
如今他詢問著溫青梧,眼中帶著征求和不加掩飾的信任,讓溫青梧回過了眼。
“你值夜?”她反問。
留吉默然片刻,回道:“奴婢…其實會一些把式。若是夜裏來人,護住主子倒是不成問題。”
會把式?
“你會武?”溫青梧再一次轉頭看向留吉,挑眉道。
留吉低頭,猶豫應聲道:“會一些。”
溫青梧當時要留吉的時候,隻因著這踽踽獨行的宮中實在沒有幫手。他又是對著自己表了衷心的。才想著留在身邊不說幫助自己,但至少可以有個方便使喚又不怕被背叛的。
沒想到隨手撈了個人來,竟然會武功。
溫青梧麵對著留吉,坐正了身子,眼神犀利地看著留吉:“比起宮中其他宦官,你並不缺智謀。而如今又有他們沒有的武功。以你之能,坐到內侍令也不是不可能。為何七年,都在暗無天日的掖庭獄中做個小狀師?”
留吉麵上踧踖,張了張嘴,忽而臉色一變,轉身一動身子躍出窗邊!步子提起轉眼便在窗外沒了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