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確定,不過看身手應是不差的。”留吉回道:“他離開前還讓奴婢帶句話給主子。”
“他跟你說話了?”溫青梧驚訝:“所出何言?”
“奴婢跟著他穿過了九仙橋後,到了竹林裏。”留吉慢慢開口,盡量說得仔細些:“他背對著奴婢停了下來,說‘讓她明夜亥初來此處,若不來,我便去大福宮找她。’”
留吉說著停了停,想了想沒什麼遺漏的了:“這是他說的原話。說完一轉眼便不見了影兒。”
這話對誰說的,顯而易見。
溫青梧轉頭看著已經燒成灰燼的紙張,在燈罩上飛起的灰搖搖晃晃。
自然不能讓他來大福宮找她。
溫青梧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她這兩輩子加起來,還是第一次跟人幽會。
“明日亥初隨我去。”溫青梧收回目光,伸手準備解下外衫。留吉想要上前幫忙脫衣服,手還沒碰到,便被溫青梧輕輕側身躲了去。
“你回去歇著罷。”溫青梧道。
“回去?回哪裏?”留吉收回手,訝然開口:“奴婢今夜不值夜?”
今夜那入大福宮如無人之地的男子讓溫青梧的一切安然和寧靜都消失在黑夜中。她知道今夜他不會再來了。
但她不知道這原身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嗯,秘密。
溫青梧撫了撫額頭:“留下值夜罷。”她來這邊的時日裏,即使被人算計針對或是被人擠兌打壓,甚至下了獄也沒有如今這般覺得煩悶過。
沒曾想到來這一世後,第一次棘手和不安竟來自這個身體本身。
“是。”留吉應聲。在他看來自己能留下值夜才是最穩妥的。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個爬牆?
前世都是小廝值夜睡外間。但這屋子可不似以前那般寬敞還有裏間外間會客堂偏屋什麼的。隻有一個屋子和一個丫鬟睡得偏屋。
屋子中中間用了帷帳隔開,裏麵是她睡得內屋,另一邊便是堂屋。值夜隻有在緊鄰著床的榻上。
溫青梧解到一半的外衫停下,將帳簾放了下來,脫了鞋進了床帳中,脫下外衫疊好放在床頭,這才躺了下去。
外頭的留吉清理了桌上的灰燼,關上房門剪了燈芯。也躺在了旁邊的榻上。
屋子跟外麵的黑夜融入了一體。
“留吉?”黑暗之中床帳裏傳來輕悠的女聲。
“奴婢在。”留吉躺在榻上,翻了個身,看著床帳。黑暗之中,他亦能模模糊糊地視物。
耳朵動了動,靜靜地聽著屋外的動靜。
“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床帳裏的聲音又響起:“為何七年,一身本領的你都隻是一個掖庭獄小狀師?”
黑夜之中回應的事沉默。
好一會兒,才聽到留吉的聲音。
“後宮之中,無人知曉奴婢會武功。”他道:“奴婢從不曾在外人麵前展露本領。既然效忠了主子,便是主子的人。也就不想再隱瞞什麼了。”
溫青梧躺在床帳裏,睜著眼睛。隻是這黑暗已經將整個皇宮吞噬。即使睜著眼睛她亦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有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