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遇到提著花籃回來的留吉。花匠諂笑著衝留吉行了禮,這才走向下一個才人的屋子裏頭。
“怎留了這多?”留吉走到桌旁,看著堆成了小丘的花瓣。一捧捧的裝進花籃裏。
“你可了解這個花匠?”溫青梧問。神色深深。
留吉搖了搖頭:“奴婢之前在掖庭裏頭,對這邊花匠不甚了解。”留吉奇怪地看向溫青梧:“怎麼,主子不識得他?”
溫青梧歎了口氣,按著腦袋悵然道:“至自雨亭落水後,我便記不起許多事了。”
留吉恍然,這事兒他聽柳葉說過。
溫青梧又歎了口氣。
留吉擔憂道:“主子怎麼了,不舒坦麼?”自從跟了溫青梧後,留吉看見的她,都是平靜得不動聲色,足智多謀也不甚言談的。
幾乎從未見過她這般神態,似是疲憊,又似為難。
溫青梧沒應聲,揉了揉太太陽穴後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什麼忽而坐起了身子:“去將那花匠喚過來。就說我這兒花瓣不夠。”
留吉看了看花籃都裝不下的玫瑰花瓣,應聲道:“是。”出了門。
那花匠正在隔壁的才人屋中送花瓣,聽到留吉的話,很快便過來了。
溫青梧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端坐在榻上,翻著案上不知何時放著的書籍。
“才人。”那花匠跟著留吉走進來,衝著溫青梧行了禮。
溫青梧揮了揮手,留吉退出了屋子,站在門邊看著庭院。
溫青梧關上書,看向屋裏彎腰站著的花匠,開門見山地道:“不瞞公公說,至自雨亭落水之後,我便記不起往日許多事了。身在何處,以及我為何人,都還沒弄清。”
“至於公公所說的吩咐麼”溫青梧頓了頓:“我更是不了解了。”
花匠聽聞溫青梧的話,抬頭看向溫青梧,眼神滿是審視和質疑。
對著溫青梧平靜得不起一點兒波瀾的臉實在沒看出什麼,花匠這才低下頭:“不了解無在乎,你隻用按照吩咐做事便可。
消息,在玫瑰花圃的花枝中。”花匠將聲音壓得極低,用著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石像下的玫瑰花圃中,會有斷枝。其中有小截一頭稍尖一頭斷口參差不齊的斷枝,取來從尖口處打開,裏麵會有下達給你的命令。”
溫青梧聽得仔細,待花匠說完後,認真地點了點頭。思慮須臾又抬頭看向花匠:“如我所講,我忘卻了往日諸事。那公公覺得,如今的我又要憑借什麼依舊為你們所差遣呢?
錢財?信念?願景?還是被威脅的家人?可如今這些,我皆不所求。因為忘卻也沒有什麼掛念的。如此,我又憑什麼繼續為人所差遣?”溫青梧語序緩緩。
花匠沒料到溫青梧會如此說,愣神之後便沉下了臉:“你的意思,是要背叛了?”
“不敢談背叛或是倒戈。”溫青梧自然沒有傻到還不了解狀況就結仇。這人,一看就不是高琴琴那種被深宮斬了翅膀和後路的小宮妃。“隻是我忘記了前事,沒了那些支撐我做下去的緣由,也就少了一定要做和一定要成功的行動力和執著了。
公公該知道,忘了這些,根本沒什麼信念去支撐著做完。”溫青梧攤開了雙手,顯得些許無奈。麵對花匠的臉上第一次有了平靜之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