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禮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溫青梧。
溫青梧知蘇錦禮意思,擺手道:“我不用了,皇上看到我就煩。”
蘇錦禮便跟著內侍官向著船舫三樓而去。
溫青梧站在船舫下,看了眼二樓臨欄站著的吳王李柯和太子李臻。又看向一樓,隻見一群妙齡少女們紛紛望著自己,或好奇,或嫌棄,或厭惡。
想了想,幹脆轉頭,向著船下而去。
自秦安道出了事,龍船便靠了岸。船舫一樓二樓三樓她都去不了或者壓根兒不想去。
船邊的人很嘈雜,許多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隻覺龍船突然靠岸有些奇怪。紛紛交頭接耳在談論著。
溫青梧走到案邊的一棵楊樹下,看著銀帶子似得長河,目光悠悠。
秦安道的屍身她看了。她不是仵作,無法像蘇錦禮那般去驗屍,但她卻知道秦安道的死因。
就那一眼,她便知道了。
誠然,她不會巫。但她卻懂些皮毛。
祖母是異族公主,巫術極高。穆宗征伐異族,祖母的部族乞降。穆宗為人貞靜仁義,不興殺戮。祖母的部族乞降後,便受降了。異族為示好亦是為了保民生安寧,將嫡公主,便是他的祖母,獻給了大明。
對於大明來說,一個南疆小部落的女兒,自是不配用王子皇孫去配的。讓人家嫡公主為妾又不合禮,於是挑了他的祖父,當時正年輕的穆勇將軍,賜婚成親。
兒時祖母見他聰穎,總想拘著他學巫。說什麼要讓自己當她的傳承人,若他不學,異族千年的巫術就要失傳了。彼時他一心讀聖賢書,考取功名救國救民,才沒心思去學。為了應付祖母,隻學到了皮毛一點,便是學巫術前必學的巫藥。
巫很博大精深,學的話要花許多精力,他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學,故而巫術麼,她根本不怎麼會。但是卻看過自己的祖母使巫。祖母是很厲害的巫,所以即使她不會,但是能判別許多用巫的。
將才秦安道,便是中了巫。
溫青梧看這泛著波光的湖麵,人頭攢動。船舫三樓的貞德帝已經走了出來,甲板上站了呼啦啦一群人,蘇錦禮和太子李臻站在貞德帝一旁,不知正說些什麼。
她是沒想到,在這繁華如錦的唐朝,不,天周朝。且是京都裏,竟有異族的巫人。
“你是何人!”身後響起元禮尖利的聲音。
溫青梧回頭,順著元禮的目光,看向樹外長身而立的少年。端午的日頭許大,溫青梧站在樹蔭裏,看著沐浴著陽光的少年,恍惚一瞬。臉上敷了粉黛,更顯嬌豔。沒錯,是嬌豔。一雙含情目正盯著溫青梧
她連女色都不貪,更不消說男色了。
不過這實在是有些好看了。
“咱家問你話呢!你是何人,又有何事?!”元禮豎目。
少年看著溫青梧,嘴唇翕合,似有千言萬語,到嘴邊卻一句聲音也未有。
迎著那少年的眼神,溫青梧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微不可查地挺直了脊背,往後退開小步:“元禮,你帶著柳葉去瞧瞧船舫那邊有沒有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