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憤圖強之心可以沒有,建功立業之心可以沒有,封王敗將名垂千古的誌氣可以沒有,但一定要有仁愛之心。
如今,看著自己養在身邊的小兒子對自己說出“仁者,不以鰥寡為欺,不以弱小為淩。”的話,貞德帝心中卻沒有被忤逆的不滿。隻有欣慰。
他一直以為稚奴懦弱到根本不會為自己辯解也不會去為自己爭取。甚至對於奴婢的欺淩他都睜一隻眼閉一支眼,隻是想要逼著他自己去處理這些事兒。他也教導,也曾告訴他身為皇子該如何,他卻當左耳旁風,依然縱容著惡奴欺主。
他還以為自己的話,稚奴都沒聽進去過。現在才發現,還是聽進去的,故而欣慰不已。
“父皇?”看著沉默不語看著自己的貞德帝,李芝心中忐忑不安極了。
貞德帝伸出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李芝的頭:“稚奴說得對,仁者,不該如此。”說著,轉頭對著旁邊的小內侍吩咐道:“去將李建誌叫回來。”
將才貞德帝所說的話,旁邊候著的小內侍自是都聽到了,聞言應聲疾步走向階梯。
溫青梧正靠著柱子,閑情愜意地看著大殿中的歌舞。餘光便見李建誌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她並不覺得李建誌是來找她的,貞德帝的不滿可都是擺在那兒的。
不過出於禮節,她還是‘異常艱難’的,撐著‘滿身是傷’的身子坐端了。
不偏不倚,李建誌正正地走到了溫青梧麵前,弓著腰,滿臉不自然的咳了咳,道:“才人,今兒夜寒露重,皇上讓才人先行回去歇下,好生將養身子。”
將養身子?這麼關心她?溫青梧有些納悶兒,看著李建誌,態度還是挺好的:“不知公公是何意?”本想著今夜絕不找事兒,貞德帝大概也就不會多理會自己,怎麼好端端的又來說這樣的話。
細細琢磨,這是關心她的意思?好像又不像。溫青梧上一輩連女人都沒做過,更不說做宮妃了。對著男女之事,特別是貞德帝的情感,有些捉摸不透。
李建誌看著完全不明所以的溫青梧,有些為難。
在這樣的時刻,因為犯錯直接斥責懲罰宮妃的情況倒是有不少,像這樣,無緣無故地趕人走的情況,他卻是沒有遇到過。
好好的,將人家趕出這大殿……可這是皇上的命令,他還能忤逆不成?於是幹脆直截了當地道:“才人,皇上的意思是,讓您回去歇著。
這晚宴,就甭看了。”
溫青梧會意,這是要趕她的意思。
因為李建誌突然走下來,身邊許多人紛紛側目看來,都在猜測皇上是什麼個意思。溫青梧轉頭看了看周圍,伸出手,留吉扶住,溫青梧顫巍巍的起身。
旁邊人嘲笑倒是不怕,隻是這意味太過於明顯了,自己一旦走出了這大殿,往後日子可真就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