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教坊,秦芷簫聲纏上她的琴聲時,她便知曉他的簫技很高。能在《陽春白雪》中跟著自己從魅惑到殺伐之術不落絲毫,看來也是個可以用曲聲殺人的。
白布上漸漸出現了更明朗的景象,一個女子身著飄逸的紗衣,在月下偏偏起舞,白布底下憑空生長出一株桂花,越長越大,越開越繁。
忽有大風吹過,吹落滿樹的桂花,又吹起那女子飄逸的紗衣。月光之中,女子隨風翩然而去,奔向月宮。
便在此刻,桂花凋零之時,有男子闖入樹下。不似那女子隻有簡單的影子,這闖入畫卷的男子生動極了,手執一根長蕭,驟然一聲蕭鳴,消失不見,隻剩琴聲潺潺。
琴聲中,秦芷便在那大白布之前跳起了古舞。對飛去天宮女子的不舍和怨訴,陰柔的身子配以繾綣的舞蹈,風姿綽約。
而後他離開白布之前,向著大殿裏跳了過去,正如從畫中走出來的少年。
整個大殿都沉醉在秦芷的舞蹈中,唯有溫青梧,腦門兒上都出了一層汗。將才在於秦芷的簫聲之中,她竭力按下簫聲中的魅惑,但終究是技不如人,在最後秦芷那一聲驟然的簫鳴之中,被衝破了去,且帶著她的琴聲,也跟著入了魅惑之境。
她來此之後許少連琴術,根本比不得秦芷,不多大會兒便感覺耗盡了本就不多的內力之氣。偏秦芷的舞姿卻沒有停下。
溫青梧想要強製停下琴聲,但手卻不聽使喚的跟著不停彈奏。她抬頭,看了一眼一圈跳過之後停在太子李臻麵前的秦芷。
他揮舞著手臂,身子時而纏綿,時而繾綣,隻一眼,溫青梧便迅速低下了頭。心中猶如驚濤駭浪。
這舞姿,她自是不會。卻在前世,見祖母喝醉時在月下跳過。
是巫舞!
溫青梧指尖微顫,此時的自己已經停不下來了,隻有看秦芷何時停下。她閉著眼睛,清除自己腦中的雜念,不再多做思慮,任由指尖自己撫琴。她發現,縱然她腦子不去指揮指尖,這十指依舊像是有了生命似得,自己在撥弄琴弦。
心裏紛雜,卻無可奈何。
這身子,本就不屬於她。
留吉坐在原地,不同於整個大殿中的沉醉,他現在腦子,亂極了。越聽越難受,偶爾抬頭看那吹簫人跳的舞,人影重重,讓他呼吸越來越重。
留吉看向自家主子,見溫青梧已經閉著眼睛,麵無表情地撥弄這琴弦。琴聲越來越催人耳膜,他幹脆伸手捂住耳朵,一臉痛苦地埋下身子。
一曲終於畢,留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著袖子抹過頭頂的大汗。
片刻之後,白布撤去,屋中燭光亮起。一屋子人總算是回過了神,除了癡癡望著秦芷的太子李臻。
溫青梧也跟著抹了一把汗,行了禮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唯留秦芷一人,站在殿中,對著貞德帝保持著行禮的動作。
將才的白布上的嫦娥奔月圖栩栩如生,還有那樹下迎風起風的男子。眾人還在回味,便見楊昭儀站了起來:“皇上,臣妾特意為皇上準備的這個節目如何?”
“賞。”貞德帝揮手,李建誌指揮著小太監端了個盤子走向秦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