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留下沉默在原地的李芝,她走向階梯之下。
李芝站在原地,看著溫青梧的背影漸行漸遠,咬著嘴唇,目光帶著倔強和委屈。她為什麼,為什麼就那麼不喜歡自己呢。
永遠這麼冷漠,永遠這麼疏離。若是三哥在,三哥的話,她會跟著他一起大笑罷?跟他暢談,與他彈琴。
第一眼,第一眼在河邊的時候,他就把她的模樣烙在了心底。卻怎麼也走不進。總以為他是小孩子,所有人都以為他隻是小孩子。
他也十一歲了!虛歲也十二了。其實一點也不小了呢。
李芝攥著拳頭站在原地,想著向著心頭便堵了起來,聲音開始哽咽。
出了大業殿後,溫青梧徑直去了西子遊廊裏。遊廊在花園裏麵,一麵是牆壁,另一麵是覆著雪的纏繞枝丫和花草。夜色漸漸暗下來,偏僻的西子遊廊裏麵格外幽靜起來。
溫青梧走到西子遊廊裏,將站定,就聽到一個聲音傳入了耳朵。
“你有尾巴。”
溫青梧沒有回頭,依舊定定地站在那兒。
“無礙,你出來罷。”她說道。
似乎以為溫青梧不懂自己的意思,那聲音帶著猶疑,又開口問道:“你身後有人,要我出來?”
“嗯,出來。”溫青梧說得篤定,沒有一點兒動搖和支吾:“出來,站在我麵前,讓她看到。”
話音落下,遊廊裏安靜下來。晚風夾雜著寒意鑽進她的衣領,她提了提衣領,將領口拉緊。
身前一閃,便有個人影站在了麵前。
溫青梧抬頭,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身上穿著低階內侍的灰藍色圓領,頭頂上紮著個中規中矩的圓髻,麵色一如既往的寡淡。
“溫才人。”他衝著溫青梧抱著手行禮。
遊廊上也掛著燈籠,溫青梧很容易便看清了他的麵容。看著麵前人衝著自己行禮,溫青梧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語氣淡淡:“為什麼沒有死呢?”
“想活。”他語氣依舊寡淡。仿佛在說一件極其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看起來的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一個人想活著,難道不正常。
“想殺我的人,活不得。”溫青梧道:“除非這條命留著有用。”
他聞言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若是才人留我一條命,今日我便在此立誓效忠才人,不死不棄!”
“你也曾這樣給高琴琴說?”溫青梧問道。
他搖頭:“未曾。她那裏不過是內侍局派遣的差事。差事的分內之事便是我做的。其餘的,若未威脅到我的命,一切不管。”
“那你如今效忠我,若我威脅到你的命,你會如何?”溫青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淡淡。
他抬頭,看向溫青梧,目光篤定:“難道留吉沒有給才人說過,我們做死士的,一日效忠便生為主死為主。除非主子身死,否則不死不棄,就算是命也要給。”
溫青梧看著他,目光幽幽,良久,才收回目光:“起罷。那往後,你季方便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