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陛下的吩咐,待這事兒完後,全丟亂葬崗喂狗。”獄長恭敬地回道。
還沒完麼。
溫青梧默然片刻,然後轉身離去。
除了掖庭獄鋪麵而來的冷風吹進溫青梧的骨子讓她打了個寒顫,然後快步離開。搓著手指的錦帕加力。
隻是那股子血腥氣就像是生了靈的陰魂一直跟著她,總在筆尖縈繞,讓她胃裏翻江倒海有幾次差點吐出來。
走到半路她繞著小路在一處小荷塘停了會兒。
湖麵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近處冰麵凝結著枯萎的荷葉,折斷了腰耷拉著蓮蓬垂在冰麵上。
森森冷意讓她徹骨地寒。
她用力攥緊手裏擦著指頭的錦帕,然後抬起手指。
瑩白如削蔥根的手指被擦得通紅。
心裏就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讓溫青梧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深吸一口氣,而後清楚地聽到腦海裏的自己反問她在這裏在作何?
懺悔麼?還是愧疚。
誰稀罕呢。死都死光了,沒人會在乎她的懺悔或者愧疚。
不過會成為負擔壓得她喘不過起來。
那何必還懺悔和愧疚呢。
做了就不能後悔。溫青梧手指收起,目光堅定地看著眼前的一片冰湖。
世間就一條路,隻能往前,身後事已成定局,何須懺悔。
若再有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出手。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就一定是你死。至於無辜的人名,要怪隻怪他們正好是你的身邊人。
正如若是她死,身邊柳葉等人也會一起死一樣。
溫青梧想明後心上的石頭突然消失,那些負擔頓時不見蹤跡,就連筆尖的血腥味似乎都被風雪吹散。
死就死吧,在這深宮之中,誰的命都是命。誰的命也都不是命。
這雙手上也沾上了三十七條認命了。累累白骨在腳下化作齏粉。再往前,依舊是刀山火海你死我活。
溫青梧甩開手裏的錦帕,看著錦帕被冬風吹起,又落下。然後靜靜地躺在了冰麵上。
溫青梧閉上眼,風刮過臉頰吹散了耳邊的碎發。她撩好碎發,而後轉身瀟灑輕快地離開。
回到大業殿中帶著滿身寒意,一進偏殿開始,她便放緩了腳步站在殿門口捂著嘴猛咳起來。
這一咳就停不下來,直到咳得兩頰通紅。然後這才拍著胸口緩步走進了殿中。
一進殿中帶著滿身寒意,抖了抖才上前靠近貞德帝跽坐在旁邊行了禮,目光瞟過貞德帝手裏的折子,小聲道:“皇上,都核對了,沒問題。”一說完話就轉了身子捂著嘴咳了兩聲。
生生憋住又回頭看向貞德帝。
聽完核對好了,貞德帝沒再多問。看著空氣目光憂悶地發起了呆。不大會兒,又聽到了溫青梧的暴課。
他皺眉看了過來,“老子看你腸子都快咳出了,滾遠點兒去。”對於身邊人他總是不掩飾暴脾氣。
“是。”溫青梧乖巧地應聲,膝蓋往後挪了挪。
一挪完,她又咳了起來。
貞德帝把手裏的折子一丟,“滾回去,別把老子傳染了。”
溫青梧聽得眉頭一挑,然後回頭一臉希冀地看著貞德帝,“皇上,那我可以滾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