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青梧的話,貞德帝便信了。他倒不是相信她多厲害,而是吃準了溫青梧還沒有敢說謊迋他的膽子。
回頭,低頭看著手裏的折子,又深思了會兒。
紫宸殿中安靜了許久,貞德帝道:“繼續說。”
溫青梧繼續開口,緩緩道:“奴婢出宮時,雨勢是已經停了的。出去的時候,洛陽官府正在處理災情,搭了好幾處棚子,奴婢去了西郊那一處,災民在搭建臨時用的屋棚,分發的粥食和災民安置倒是按照流程來的。”
“你知道安置災民的流程?”貞德帝看向溫青梧問,又一次詫異了。災民安置對於不是領職的普通官員都不一定知道。
“回大家,自奴婢約莫感覺到雨季來之前,就去洛陽的書坊借了關於朝廷各地洪澇以及處理和災民安置的文案書籍回去看了,對於災民安置,倒是看懂了一二。”溫青梧回得很是謙卑。
但貞德帝聽得再一次不淡定了。他撐著龍椅調整了一下坐姿,轉身正對著溫青梧,語氣詫異不變甚至更重了,“感覺到雨季來臨?你會算天?!”
“算天倒是說不上……”溫青梧小聲而怯懦地道,“就是平日能看個天,大約知曉後麵是晴是雨。有無日月食。”
“不僅能算天,還能看日月食?”貞德帝說著,他都不信了,“你這麼厲害?不上天還呆在朕身邊做個奴婢,豈不屈才屈哭了快?”
欽天監裏除了監正李淳風,和幾個星象師,別說日月食,就是普通的陰晴都看不準的。而看雨季倒不是隻看個雨晴,而是極繁複的推演和掐算。
還不一定準。
“奴婢是個女子啊。”溫青梧怯懦地看了眼貞德帝,“再厲害也沒法兒上天呀。”
貞德帝神情不定地看著溫青梧,良久,才悠悠收回目光,自言自語道:“怪生魏玄成說你若是男兒,必成朝中砥柱之臣。”
說著,他回頭,又看到桌上的折子,“洛陽那邊的災情你怎麼看?”
方才還隻問她看到了什麼,現在問她怎麼看。
對於貞德帝對她態度的輕微轉變,溫青梧卻不敢輕心。貞德帝方才專程問了洛河的河堤,想要問她怎麼看肯定也是想問問洛河的事兒她的見聞和看法,甚至是問河道的異樣。
那麼多年皇帝也不是白當的,腦子清明得很。
隻是溫青梧更清楚自己現在根本不適合去置喙洛河的事。洛陽工部若是真涉及貪墨,工部是太子管的,牽不牽扯太子,又牽扯了哪些人。都不是她應該去戳破的。
李柯自有決定,怎麼去斡旋和戳開,沒有得到李柯的決定,她不能輕舉妄動。
溫青梧裝作不知,隻微微偏頭做深思狀。
她不能回貞德帝想問的,卻不能不回。不然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貞德帝對她這輕微變化的態度,豈不白忙活?
不僅要回,還要回得讓他滿意。同時還不能回他想問的。
“回大家,奴婢雖然人微言輕,但若是對於此次的洪澇災情,還卻有些許見解。”溫青梧態度很是恭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