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梧沒說話,轉頭看了看屋裏的漏壺。
“季方來過了麼?”溫青梧問。她之前又吩咐,讓他監視魏王,每日都來向自己稟報。
“來過了。”留吉拿著她的外套搭到一旁的架子上,“等到了亥末都不見主子回來,念著魏王那邊便回去了。說是明兒再來。”
“可有什麼異樣?”溫青梧問。
“暫時沒有。”溫青梧轉頭看向留吉。
留吉斟了盞茶,“他說沒有。”說著,將手中的茶遞給了溫青梧。
“明兒不必來了。往後,讓他不必每日過來。那邊有了動靜再回話。”溫青梧吩咐,接過留吉遞來的茶一飲而盡。
晾了半夜的茶已經冷了,灌進喉嚨澆到她有些煩躁的心上,倒也舒暢許多。
“主子方才跟那守門的老婆子在說甚?”留吉問道,轉身將房門關嚴實。
“她示好,我自然接下。”溫青梧說著,將茶杯放在桌案上,“我的人手實在實在是,太少了。”
“主子想要那老婆子做人手?”留吉意外地問。那老婆子……可以麼?
“雖然人手少,但也不會饑不擇食。”溫青梧道,“人手說不上,耳目倒是能多一些。善緣嘛,結一些總是好的。”
宮中的奴婢,個個都是精明的。
更不說做到那個年紀的人,什麼沒見過?
她們都愛說小話當樂子,宮中謠言能傳那麼快,全都倚仗她們那一張張嘴。但同時,又都很能守住話。嘴嚴實起來,那也是真嚴實。
這本是很矛盾的兩種性子,但恰恰都是宮中人身上俱有的。
唯一的區別就是,看看這話跟她所效忠的人有沒有關係。有關係,那就該守的守死,該傳的一夜就能傳遍宮廷。
同時也能傳到她的耳朵裏。
留吉不懂溫青梧的用意,隻嘀咕道:“若是花心思在這些老奴身上結善緣,要奴婢看,不如在那些妃嬪身上結。畢竟更有用不是?”
溫青梧搖頭,走到洗漱架上洗了臉,才緩緩道,“留吉,你記住。不論是誰,當你們想要爭取的東西是同一個時,是注定無法誠心的。”
除非,你能給她想要的。”
與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們捅一把刀子,不如一開始就分道揚鑣。
後宮嬪妃,她有什麼本事給她們想要的。
是聖寵,還是皇嗣?
她都不行。
再者,這些人在她眼裏,還當不得那些宮人們來的有用。
“是。”留吉應聲,不再多問。服侍著溫青梧很快就了寢。
翌日一早,溫青梧醒的依舊是大福宮最早的那一個。
她起得比昨日還要早上兩刻鍾。
東邊都還未泛白,簷下掛著的燈籠還幽幽發著光。夜色還籠罩著大地。
這光照了一夜,裏頭的燭已燃盡,靠著最後一點兒燭淚亮著,光芒微弱。
天空露出魚肚白的不久,溫青梧便穿戴好了衣裳。洗漱完就要出門。
剛一出門,就見到那守門的趙嬤嬤從階梯上快步走下來,頭上些許花白的頭發都還未梳理好,亂糟糟的。
溫青梧看著疾步走向自己的趙嬤嬤,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