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嘟起嘴小聲嘟囔道:“幹嘛這麼凶人家。”
辯機無奈又生氣地呼了一口氣,然後不再看油鹽不進的高陽,低頭拿起毛筆繼續寫了起來。
師父說過,紅塵俗世,在於不亂於心,不困於情。
他有心,但無情。
有心,在俗世之中便能亂了心。
所以他佛心不夠堅定,還需要更虔誠才是。
辯機又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將高陽當做是試煉自己佛心的世俗之人後,心裏頭就平靜了許多。
那雙方才還焦躁的眸子再睜開時,隻剩下平靜。古潭一般的平靜。
高陽訕訕地看著辯機,見他不再趕自己走,也舒了大半口氣。又趴回了身子,目光繼續瞬也不瞬地看起辯機。
一坐,又是良久。
辯機直到手寫得些許酸了,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端著旁邊的茶盞準備。一喝,才發現裏頭空了。
想要斟茶就被橫裏伸出的一隻手搶過了茶盞,“我替你斟。你安心譯經便是。”高陽揚起笑意的臉上就像是三春綻放的桃花。
對著他,似乎不論怎樣,都是這樣的璀璨模樣。
高陽斟好茶,然後端著遞給了辯機。
辯機伸手接過,肌膚碰到了高陽。高陽一愣,然後坐回了位置上。根本沒注意到辯機泛紅的耳根子。
她還回想著放下觸碰道辯機之後的觸感。
似乎很冰呢。
辯機垂著頭斂起麵上的神色,喝了茶之後又開始繼續提起毛筆準備寫。
將提起筆寫了兩個字,手便被人包在了掌心裏頭。
高陽那兩隻軟和的小手帶著點點白嫩的肉,握得他手一暖。
“你手怎麼這麼冰呀!”她問,在辯機想要縮回手之前又突然鬆開了手。辯機還不明所以之中,她轉身撐起身子跑了出去。
一晃神,便沒了她的身影。
屋子裏頭變得空蕩蕩起來。沒了人氣,就剩下禪房裏的一團沉暮。
似乎比方才更冷了。
也好,這樣更安靜些。辯機看了眼手邊的茶盞,上頭還冒著熱氣。須臾,平靜地收回目光,繼續落筆開始譯起了經文。
和尚講究晴雨皆是天意。在高陽看來,隻要不是凍死那都不會點個火盆的。
如今她便是跑出去弄炭火的。隻可惜在後院找到了鐵盆子又找到了木炭,就是不會點火。
她身邊的丫鬟都是大宮女,平日裏根本做不到燒炭火這樣的粗活。都是下麵的低等仆子弄好了端給她們,然後保持著烘烤就行了。出門又是備了手爐的,哪兒會想到去弄炭火。
她麼,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更是不會。
跟著丫鬟搗鼓了好一會兒,身上糊滿了炭灰,臉上也沾上黑灰都還沒有將炭火燒起來。
搗鼓了半天都沒有弄好,高陽氣得將手的樹枝往地上一砸,“這什麼破玩意兒,這麼難弄!”
“公主,要不……去問問溫才人?”奴婢晚青小聲提醒道。
溫青梧本是皇上身邊的大宮女,應該什麼都會一點兒吧?
高陽一聽,眼睛亮起。對哦,還有溫媚娘。溫媚娘可是什麼都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