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溫青梧,“這就是你說的好景致?”
溫青梧也偏著頭,認真地看著貞德帝,“大家不覺得?”
貞德帝本想要斥責,但看到溫青梧認真極了的目光,再想她也不是那種爭寵的嬪妃會在自己跟前顛倒黑白,於是回頭又仔細地看了眼梅林。
再看一眼,還是看不出個什麼景致。
“你瞎了罷?”貞德帝忍不住開口道。
溫青梧心裏頭虛,麵上也不是一般的能穩住。她雙手端正地放在腹前,聽到貞德帝的斥責也沒有說話,一邊跟著貞德帝的腳步向著梅林深處而去,一邊平靜地掃過林子。
“大約是大家瞧在眼裏的景致跟奴婢不同罷。”溫青梧說道。
貞德帝從鼻子裏頭“哼”了一聲,“都是一樣的玩意兒,鳥都每一隻的地方,你能出一朵花來?”
他背著手走在前頭,一邊看著旁邊光禿禿的樹幹和上頭寥寥無幾的些許梅花,一邊嫌棄溫青梧是瞎了才會在這裏看出令人駐足的景致。
“大家不覺得這些蕭條也是一種美嗎?”溫青梧跟在貞德帝身後,開口問道。
“不覺得。”貞德帝想也不想就回道。頭也沒有回,“朕今天一定要聽你說出個之乎者也出來,看看你要怎麼糊弄朕。”
對於貞德帝來說,這片鳥都不拉屎的林子根本沒甚看的。先前有梅花還算好景致,如今滿樹的梅花全被人摘去釀酒了。一排排枯枝,連宮中昭院的景致都比不上,更不說宮中其他地方了。
溫青梧也不尷尬,在貞德帝說完之後,沉吟片刻,“無可奈何花落去,這片梅林年年歲歲都是一樣的景致卻也年年歲歲都不同。大家可知哪裏不同?”
貞德帝沒回頭,瞧著前頭已經被踩平了路,“年年都是一樣的樹,年年也都開一樣的花,有什麼不同?”
“開著的花一樣,卻不是同一朵。每一日的光景也全然不同。”溫青梧說著,語氣放緩,輕歎一聲,“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冬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
她聲音緩慢,平靜出一種蕭瑟感,讓旁人聽了不覺能靜下心來認真聽她的話。貞德帝聞言,喃喃出她的話,“每到冬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
“這詩詞倒是讓人不覺些許悲涼。”貞德帝歎了一句,“你倒是好才情。”
這詞本是五代後唐的一首《蝶戀花》,她不過改了幾個字,用在此處感歎剛剛好。
溫青梧不置可否,倒不是想用別人的詩詞來襯托自己的才情。隻是這樣的時候根本沒必要多解釋什麼。
“釀完酒,問這酒香走出來,看到這一片蕭索又寂寥的梅林,不禁生出些許悲歎。”溫青梧說著,自己心裏也泛出些許寂寥。死過一次又活了,對這種生而複死的感覺最是能生出悲傷的共鳴。
“流光容易把人拋,今時落了梅嬌,來年又生紅桃。”她說著,抬頭看向整個林子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