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啊。”貞德帝瞪著李建誌,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他們是天王老子不成,還得讓朕給他們讓位置。”
“是。”李建誌應聲,腳步卻是沒有動,很是畏縮地看了眼貞德帝,這才轉過了身。
對於貞德帝的命令李建誌向來是麻利得很的。
這一次卻不同。走向聽雪樓上的腳步格外緩慢,就像是被灌了鉛一般。一步步拖著過去的。
到了竹樓底下,上頭的聲音就更是清晰了。靡靡之聲混著呻吟傳進他的耳朵,李建誌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割了去。
若是往日,他隨便讓個小內侍上去辦事兒就行了。偏生這次是他親自在前頭帶路,也正巧被皇上點名上頭去清場。
看著李建誌在聽雪樓下遲遲不上去,扒在那唯一的階梯扶手上猶豫不前,貞德帝不禁不耐道,“李建誌你磨蹭什麼呢?”
“是是,老奴這就去。”李建誌應聲,扶著階梯上了去,隻是剛上階梯就扶起了腰,嘀咕道,“這老寒腰又犯了。”他說著,又上了一個階梯。隻是忽而腰一閃,身子就摔下了階梯去。
嚇了貞德帝一跳,連帶著他身後的奴婢都唬了一下。
從階梯上摔下來的動靜可不小,這一下也是驚到了聽雪樓上的人。靡靡之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一陣衣帛的摩擦聲和慌亂打倒酒盞的碎裂聲。
貞德帝抬頭,看著竹樓上頭。旁邊有小奴婢上前戰戰兢兢地攙扶著李建誌起身。可李建誌此時卻顧不得自己君前失儀。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就朝著貞德帝行禮,“是老奴冒失了,請大家責罰!”
貞德帝沒有理會李建誌,隻抬著頭看著竹樓上頭。目光幽幽。
一時間誰也不敢說話。
林子裏複而安靜地隻有風雪聲。
片刻之後,從上頭伸出一個認同,衣領還稍顯淩亂,怒道,“哪個不長眼的混”
太子李臻的怒喝在目光觸及貞德帝之後戛然而止。一瞬間目光裏的怒意化成了驚恐,隻是須臾的愣神,便轉身疾步跑下了階梯,衝著貞德帝行禮,“父皇。”他說,聲音帶著驚慌。
貞德帝還背著手,眼神從李臻淩亂的衣領上掃過。還有散去的發髻,在冬風裏被吹起發絲。
聽到沒動靜,李臻抬頭看了眼貞德帝,“父皇?”他小聲地喚了一聲。
貞德帝依舊抿著唇不言,隻是抬頭,看向了竹樓上頭。
李臻腿一軟,跪了下去,“父皇!”他聲音帶著。
貞德帝收回了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李臻,然後背著手轉身走了。
太子是他的太子,丟人也是丟他的人。
溫青梧垂著頭跟上,小碎步走起,一點兒沒上心旁的事。仿佛李臻在她眼裏頭就是空氣似的。
李臻舒了一口氣,隻是還沒舒完氣,就聽到樓上一聲低呼。
男子的低呼。
貞德帝的腳步立時頓住。驀然轉頭看向聽雪樓上。那一瞬便見一個男子飛快地低下聽去,讓人還來不及他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