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梧感覺自己心中就似壓了一個十分沉重的石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她出聲時才驚覺自己聲音帶著顫抖。立時止住了聲音，然後使勁地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慌亂和沉重，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二，“原是吳王殿下自己選的麼。”她聲音淡淡，就像在平日裏跟貞德帝嘮嗑一般。
倒是讓貞德帝也像是平常跟溫青梧嘮嗑似的隨意，“可不是他自個兒挑的。大老遠從隴南遞來的折子，說是看上了人家小娘子。”說著，貞德帝無聲地笑了起來。
李柯選的人是關隴士族，卻是沒有實權的關隴士族。
楊氏中人就算是做官也不可能做大。一輩子榮華富貴倒是好。
他最希望的便是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的兒子眼裏隻有榮華富貴。隻有這些，多好。一輩子什麼都不愁，還能好好過下去。
故而看到李柯的折子之後心中很是滿意的。一是這楊成康不過中書舍人，翻不出什麼浪。二是楊家乃是關隴士族，簪纓大家。這樣人家的嫡長女嫁給自己的兒子，身世也配得上。
比起貞德帝的輕鬆，溫青梧可一點兒也輕鬆不起來。她很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
她應該跟著貞德帝一起笑起來。然後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最好再讚一句李柯好眼光，道一句楊家女兒好福氣。
但是她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這些話。
她甚至都笑不起來。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讓她快窒息了過去。
是驚惶。對，不是話本子裏的恐懼不是酸澀也不是失望。突然聽到這些，她的心中是驚惶。無措的驚惶。
在這一刻之前，她從不知李柯對自己的影響已經如此深了。不是平日的合作夥伴。不是宮牆中寄予暖意的床伴。
是真的動了心。何止動心，簡直是動了命。
溫青梧看著自己給貞德帝帶著束發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心中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慌，無數次不動聲色地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可是那雙手還是不停地顫抖著。
如何也止不住。
貞德帝說完沒聽到聲音，朝著鏡子裏的人看了一眼。就眼尖的看到了她顫抖著的手。
這顫抖如何都止不住，不讓人發現都不可能。
貞德帝問著，眉頭聳起。
溫青梧手上抖著，麵上也蒼白起來。聽到貞德帝直接繃不住了
繃不住就不繃了。她直接哭訴著臉看著貞德帝，“大家，若是奴婢犯了欺君之罪，大家會斥責嗎？”
貞德帝被問得茫然，“什麼欺君之罪？”
他話音一落，腦袋上一刺痛。過於明顯的疼痛讓他“噝”了一口氣，然後滿麵怒火地看著鏡子裏的溫青梧，“你作何？！”他怒斥。全然忘了方才說著的李柯的事和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