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梧左右看了看,這才抬起了腳,跟著那人一起走進了林子裏頭。
林子裏頭實在是黑得難以視物。溫青梧眼力算不上多好,但因為還是有些武功底子的緣故,所以也沒有到完全看不清路的情況。
繞過路徑,走到了一個湖泊畔。湖上有湖燈,映著湖燈的光,溫青梧大約看到湖畔站著一個身影。長身而立,身上的官服形製在朦朧的夜裏完全看不清。
走近了,那人才轉過了身子。
溫青梧認真看著他。
她還以為這位大人是朝堂上經常可以看到的人,卻不是。
她日日跟著貞德帝上朝,對朝中的官員早已是熟爛於心了。雖然麵前這個不是朝中的大人,但溫青梧還是識得。
她朝著麵前的中年男子低身行了個宮中女子的禮儀,“孫大人。”監察禦史孫宇,是她跟在貞德帝身後見過的人。
她記性向來好。
孫宇有些訝然溫青梧在這麼昏暗的環境裏頭都認出了自己。
詫異之色也隻是一閃而過,便正色地看向溫青梧,“溫才人記性當真好。隻是看到在下卻一點兒都不在乎?”
溫青梧根本不知原身見過哪些人沒有見過哪些人,又做過什麼事。所有一切都是她估摸著去做,至於對不對,她壓根不知。
隻能盡量做得不動聲色。
聽到孫宇的試探之言,溫青梧徑直道,“天色也不早了,孫大人不必跟我寒暄。直接說事便是。”
孫宇側目看著溫青梧,帶著微微的驚訝,“溫才人這話說的,不是你要沈堯找我們的麼?”
溫青梧瞧著孫宇,語氣平靜,“我以為,大人們會有什麼話對我說的。”
孫宇沒應聲,他目光直視著溫青梧。即使是在黑夜,這目光都讓人難以忽視,就像是一道能將人削開的刀子。讓跟他對視的人無處遁形。
但溫青梧卻不是一般的宮人。她也不是原主。
也曾過千山踏萬水的人,還不會被誰的目光給嚇到。她迎視著孫宇的目光,不躲不避,毫無怯意。
若說孫宇的目光是犀利的刀子,那溫青梧的目光就是一潭能吞沒一起的湖水。那一柄柄的刀子入了湖麵便被湮沒了。
無形之中的氣場,顯然是溫青梧更勝一籌。她的定力,隻要她想,就是在貞德帝麵前也是穩得住的,更何況不過是一個監察禦史的孫宇了。
不過須臾,孫宇終究是低下了頭避開了溫青梧的目光。他偏頭看向湖麵,“大人聽說你要找他,便想聽聽你要找他作何。”
從始至終溫青梧都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大人”。她如今覺得原身大概也跟她一般從始至終沒有見過他。
“你不是‘大人’?”溫青梧問道。方才她見到孫宇的時候,還以為他就是他們口中的‘大人’。
“我自不是。”孫宇目光從湖麵上收了回來。看向溫青梧,“我雖不是,但說的話還是有點兒用的。說罷,才人到底想要如何?”
溫青梧端在身前的手背到了身後,轉過身子看著一湖的水光。湖裏的湖燈在夜色裏閃著瑩瑩的光,暖黃的光暈在湖麵照出一圈圈泛著光的波紋。映著那一盞盞宮燈,景致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