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總之就是除了我之外,沒人能幫你。"我說得語無倫次,奚刀倒是聽明白了。
"你為什麼知道?"他的眼神凜冽,直射過來。
媽的,你以為我想知道,我他ma恨不得自己不知道!
"反正,就算我現在跟你解釋一大通,你也不會明白,不過,你很快就懂了。很快。"我估算了一下時間,最多一小會,你的問題就全部解決了。
不過,奚刀這樣疑心病重的人,怎麼可能輕易相信我什麼,他上下打量我一通,突然說,"你頭上那木簪,好像施了很特別的法術在上麵,你拿下來我看看。"
這個要求讓我愣住了。
因為如果拿下木簪,奚刀立刻就會想起我來。
如果他再和以前一樣,對我露出溫柔的笑容,抱我在懷裏,我怕我沒勇氣,沒勇氣把他的一魂還給他。
"怎麼了?你不敢?"奚刀露出促狹的笑容,似乎抓住了我什麼痛腳一樣。
這什麼世道,我舍身救人還要被多加刁難?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嘟囔著,卻磨磨蹭蹭沒有取下木簪,奚刀盯著我,剛要說什麼,突然,旁邊的寺廟裏傳來了零時的鍾聲。
奚刀的表情突然頓住,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的手搭上奚刀的額頭,一咬牙,散功體。
我早就想明白了,之前我無法退回原型,是因為體內有著人的一魂。這一魂受法力製約,不會輕易出來。但是,隻要散盡功體,自然能退還奚刀一魂。
我的功體並不深厚,霎時散盡,原來並非我所有的一魂,失去法力的約束,受到原主人的吸引,直接通過我的手心,進入奚刀體內。
他身體一震,自然盤腿坐好,以功力引導魂魄回歸。
我退回兩步,木簪從頭上掉落,發出啪的一聲。我伸手去摸,已經再沒有頭發的感覺,而是黏糊糊的麵團。
而就這麵團的感覺,也不太能堅持了,我知道功力已散,很快連麵人的形態也無法再維持。
我後退兩部,落入湖中,水把我卷走之前,我愣愣看著還閉眼盤腿的奚刀,原來,就連你這恐怖的半臉,我也留戀。
你並不欠我,奚刀。
你也不必記得我,當然能記得是最好,起碼證明你的失憶症已經好了。
我能來世間一趟,能體會人的悲歡離合,便已足夠,再無怨尤。
我很喜歡人類,特別是你,奚刀。
功力快速消散,我在深黑的湖底,感覺構成身體的麵粉正在被水吞噬衝走,很快,我就會變回最初的種子,被水流不知衝到什麼地方,也許幸運的話,將在某個淺灘著陸,然後來年春天,再次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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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麵人沉下去的湖岸,奚刀仍然盤腿閉眼,似在運功。
一個身影從樹後閃出,是那個店小二,他看看奚刀,又看看那邊一汪碧水,"奚刀,你滿意了?"
奚刀應聲睜開眼睛,但隻看著湖水,不做聲。
"他真傻。"店小二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木簪,"就這麼個十文銅錢一個的木簪,他就信了會是能封閉魂魄的法器。或者,他信的不是這木簪,而是我這個善於天下法器的閉峰門掌門吧。"
奚刀斜了店小二一眼,異眼乍閃,偽裝之術頓破,不是何筒是誰?
何筒不以為意,走近前來,"你的戲排得好,演得更好。那不相認的一幕我看了都心酸,更苦了他了,抱著我哭到天亮。不過你算得很對,若非如此,他絕不會將混沌之息給我。那三個時辰也不算冤枉。"何筒突然笑起來,"他真傻,不但不知道自己被騙,還要為了騙子散盡功體,還魂償魄。從此江湖兩茫茫,永無相見之期。"
奚刀一直沒有說話,他已經褪去恐怖的半臉,如今俊美無雙,星光之下,有若天人。連相貌不凡的何筒在他身側,也黯然失色。
"不過,他帶著助人的想法散功而去,也算是對他的仁慈了。"何筒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又回頭看看奚刀,"說真的,若是知道異眼會帶著我的記憶回到你身上,我也許不會將它那麼輕易給你,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你得知過去,更不會讓你知曉自己的一魂在他身上。可有什麼辦法呢,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