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憐愛心痛。

太子容汶熙來到魏頤這院子裏的時候,進屋看到自己心目中那高大威嚴的父親滿麵憔悴地注視著床上的人,那種悲傷,甚至讓容汶熙覺得,他的父皇其實是在哭泣。

容汶熙本來要向容琛請示事情,此時也在他沒有發現的時候趕緊退出去了,因他明白,他父皇的這個樣子,怕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那個人是他的,那些悲傷是他的,那些追思是他的,那間寢殿,那個空間是他的,隻是他的。

他不應該進去。

容汶熙這才想到,也許,他的父親對那個子琦公子,或者,該是他的大哥,是真心愛著的,是戀人的方式。

魏頤身體越來越冰冷,連心跳也越來越緩慢,容琛握著他的手,一直守著他,看著他,他的心似乎已經凍成了冰,他冷靜地明白,也許,魏頤是真就要這樣離開了,他和魏頤之間的那些約定,也會隨著魏頤的死變成空口契約。

容琛心理上不願意承認魏頤會離開他,但理智卻冷冷地告訴他,他即使是帝王,也控製不住別人的生死。

容琛的心已經冷了,他想著,魏頤真走了,他也該留在他的陵寢裏,等他千秋之後,兩人就能夠在一起,是永遠在一起。

希望到來時,容琛甚至不太能夠相信。

這天,李昌中不顧禮儀地飛快跑進魏頤寢殿,整個人因為緊張和激動而顫唞,對容琛磕頭,道,“有一個奇怪的老頭子揭了榜,說是能夠治子琦公子這種‘冰美人症’。”

容琛開始並沒有反應,似乎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李昌中這話的意思。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飛快地衝到李昌中麵前,因為期待過大,話語裏甚至帶著驚慌恐懼,“你說什麼?”

李昌中急切地道,“有個幹瘦的老頭子說能治子琦公子的病,而且他嘴裏描述的‘冰美人症’和子琦公子的病狀一模一樣。皇上,公子有救了,他有救了。”

李昌中說著,已經哭了起來。

容琛的手緊緊握成拳,麵色凝重,如同是遇到大敵來襲,生死關頭。

他道,“人在哪裏,帶過來了嗎?讓他趕緊進來治!”

李昌中趕緊道,“因他說得詳細,已經帶進宮來了,現在就在青碧院外麵侯著。”

容琛喝道,“不要哭哭啼啼,趕緊讓他進來見朕。”

李昌中應著,又飛快地跑出去了,但容琛卻在屋子裏跺腳,這個等待的過程此時對他太漫長,讓他不斷煎熬。

李昌中其實是飛快地跑出去,根本來不及說話,就扯著那幹瘦的老頭子就往屋子裏跑,將那老頭子帶到容琛麵前,也不過幾句話的時間,但容琛卻覺得似乎等得天都要荒了。

李昌中將那個老頭子拉進去,就朝皇帝道,“皇上,就是他。”

容琛雖然心中著急,麵上卻還是沉著的,打量了那老頭子幾眼,即使這個老頭子說可以治魏頤的病,但他對於任何接近魏頤的人都持懷疑的態度,總要挑剔一下,所以也並沒有忙著就讓他去看魏頤。

這個老頭子矮瘦矮瘦,不過,即使被李昌中那麼著急地拉進來,他也沒喘口氣,見到皇帝也是不卑不亢,沒有半點卑躬屈膝。

李昌中看這個老頭見到皇帝也不跪,趕緊就道,“神醫,這是皇上。”意思是讓他下跪請安。

但皇帝在這老頭子下跪前就發話了,道,“不必多禮,還請給病人看病吧。”

容琛麵色憔悴,但是依然氣勢十足,氣度雍容貴氣,不怒自威,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