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獨行,壽命再長又如何。
如果還能尚存一律精魄,投胎轉世,忘卻一切,從頭再來,也未必不可為一件幸事。
抹殺了世間唯一和青銅鼎有關聯的三人,接下來的,就是複原青銅鼎的細節了。
為了這件事,他找到了秦景公的轉世,利用魂魄前世今生微弱的聯係,調出了那段過往。
不過轉世了就是另一個人,秦景公是秦景公,向啟飛是向啟飛,秦景公不會借由向啟飛複活,向啟飛也不會因為有了記憶而性格大變。
失去的已經失去,不能重來。
“不過我還是很嫉妒天涯的,所以要欺負他。”柳綠很孩子氣的說道,“憑什麼他運氣就那麼好。”
向啟飛很無語,天涯運氣哪裏好了。
最後他們的未來,與秦景公和柳綠,又會有多少的差別。
或許柳綠在長久的寂寞中已經瘋癲了,這件事不過是個導火索罷了。
殺人,毀契,灰飛煙滅。
“陪我喝一杯吧。”
斟滿酒杯,澄清的酒液上飄動著一片殷紅的桃花瓣。
向啟飛接過酒杯,不知道該不該飲下去。
突然更加累了。
植物妖怪本心純良淡然,都會被逼瘋。
那麼本來就耐不住季末的天涯,會變成什麼樣子。
怪不得靈族和沒有靈感的人類相愛,是如此的悲涼。
“不喝嗎?你是在怕什麼?”酒杯在手心中轉動著,柳綠桃花眼中霧氣蒸騰,似乎就這麼一杯酒,就讓他醉了。
“有什麼可怕的。”仰著頭,一飲而盡,卻因為用力過猛,嗆著咳嗽不止。
“用新鮮的桃花瓣釀成的美酒,真是糟蹋呀。”
又給向啟飛斟上了一杯,柳綠手一揚,直接將壺中的酒倒入嘴中。
閉著眼睛,頭頸仰出一個優美的幅度,因為酒意而略微顯著粉色的肌膚在紅色的衣領中若隱若現。
酒液化作一條銀色的亮線滑入喉中,絲絲的水流從嘴邊溢出,浸濕了衣襟。
“啪!”
將空蕩蕩的酒壺往石桌上一放,右手在腿上打著拍子,柳綠輕聲吟唱。
“……
千筆描畫那百年風塵朱砂
花妖浮屠宛如一場月泠花
……
一句蹉跎一聲惆悵滿目是哀涼
月下嫵媚神話注定是過往
……
你的眼神訴說百年孤寂
字裏行間明明滅滅風吹息
一滴紅燭一生陌路滿園盡殊途
……
魑魅魍魎琵琶蕭瑟從此隔陰陽
白首相知恨晚蒹葭盡蒼蒼
望穿秋水柔腸寸斷揮袖兩茫茫
……”
歌曲悠揚,仿佛從千年之前,穿越了虛空而來,又穿越了時空而去。
癡癡惘惘。
“來了啊,醒的真快。”
柳綠嘴邊蕩開一抹血漬,胸口衣襟破碎了一個口子,鮮血將本來就鮮紅色的衣衫染得顏色更深了一重。
向啟飛抬起頭,正好看見天涯從柳綠的背後拔出刀的那一刻。
“啟飛……”
天涯將刀收好,忙不及待的上前兩步,將向啟飛抱在懷裏:“沒事吧?哪裏受傷了?”
“沒事。”將頭埋在天涯的頸間,感覺力氣一絲一絲的離他而去。
不過還能在最後見到他就已經很好了。
隻是對於天涯而言,這是不是不幸。
“我們回去吧,殺了他,你的詛咒應該解開了。”天涯以為向啟飛隻是因為受傷和受驚過度而脫力,將他橫抱起來,本以為他對這種公主抱的姿勢很反感,卻沒想到居然很溫順的靠在自己懷裏,一時間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