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1 / 3)

沉醉與清醒之間,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最真實,也最沒有抵抗力的一麵。這樣忘了穿盔甲的小安,讓顧展澎心頭一痛:

“你跟那些東西說話?”

小安點了點頭。

“你跟它們說什麼?”

“說不能給人聽,也沒人願意聽的話。”

小安的眼睛瞬間蒙了一層厚而沉重的水霧,“唰”地淌出,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停不下,一波接一波,睜著眼睛,淚流滿麵,心中那句呼之欲出的,“我喜歡你”卻給他握著尖刀的心,硬生生憋在身體裏,即使刃入肉,血成河,也艱難地忍耐著,阻攔一句話,象是阻攔一頭凶猛的,要闖出來的野獸。不能說,不能說,說了,顧展澎的幸福就給自己毀了。毀一個人,總比毀兩個好。他在痛哭間抽咽著換氣,感到混身上下象中了疼痛的魔咒,即使在顧展澎的臂彎裏,也不能緩解。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隱隱聽到自己似乎哀求出聲。

張頌揚盯著葉承安的黑眼圈,臉色發白,連嘴唇也沒什麼顏色,忍不住問:

“這是怎麼了?你還好吧?”

“嗯,”葉承安無力應了一句,“你自己去吃午飯吧!”

“都這樣還不吃飯?不想活了呀?”

“食堂人太多,不想去。”

“你去後山等我吧,我買了三明治跟飲料就去找你!”

學校後山是個難得的僻靜之地,尤其這樣陰雨天,更沒什麼人去。半山處的涼亭,是兩個人偶爾吃午飯的地方。張頌揚回來得很快,遞給葉承安一份鮮蔬沙拉:

“吃這個去火。”

“誰說我有火?”

“總之對身體好,出發前你可保重,有時候你一病就拖一兩月也不好,那不耽誤出國麼?”

葉承安接過去,卻沒打開吃,他側著頭,看上去不快。張頌揚連忙問:

“怎麼了?不喜歡吃?我還給你買了總彙三明治……”

“你隻關心我們能不能按時出國是吧?”葉承安覺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自己一直處在失控的狀態,可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掌控不了情緒的開關,“你跟她們一樣!隻想把我送走,越遠越好,越快越好!你……你關心過我心裏怎麼想的麼?”

張頌揚楞住了,葉承安從來沒這麼跟他說過話,他的心永遠是包裹得緊密嚴實,從來不給自己窺探的機會。陰了整個上午的天,終於似有還無地,下起牛毛細雨。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頭野獸,大部分時間窩在那裏冬眠,當天氣回暖,他會醒來,猙獰著要出來,葉承安的心已經給那掙紮的利爪,抓得千瘡百孔。

第十九章 不能遠走高飛

起風了,窗戶緊緊關著,也給拍得“嘩啦啦”地響。顧展澎難得正常時間在家裏,坐在客廳的看書,一頁一頁地翻著,心思卻難以集中,他自己也意識到,最近想小安想得太多,或者說,小安的舉止,讓他掛念得多了,甚至下午跟葉繼嵐談婚禮的時候都分神,惹得她有些不快,跟他很講了一番小安的事。

“我把小安得罪了,”她說,“本來建議他提前出國,不用等到婚禮之後,他生氣了,說我故意的,怕他搗亂。”

“你也是,明知道他敏[gǎn],提那些做什麼?”顧展澎腦袋裏幾乎能想象出小安跟刺蝟一樣備戰的模樣。

“還成我的錯了呀?他向來不喜歡跟葉家人其他人接觸,婚禮上能避免麼?都是為他好,他最近是越發不正常,還詛咒我的婚禮。”

“小安就是那樣,表麵狠毒,心裏挺善良的,”顧展澎試著解釋,“他對別人攻擊的時候,都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展澎,你該不是……喜歡上他了吧?”葉繼嵐側頭盯著未婚夫的臉,詫異地確定,這讓顧展澎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