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這般失態,實在是……”

玄遠頓了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孩童心性使得他開始思考起是不是該敲上一記悶棍——不用太重,隻要讓他忘了剛才看到的就可以了……

玄霄半蹲了下來,單膝點地,修長的手指微微動作,原本因為火焰燃燒而黑了一片的地麵立馬幹淨得看不出一絲痕跡。避開玄遠的目光,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玄遠師兄,玄霄不是多嘴的人。”

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尖,玄遠突然覺得有些小小的內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嘖嘖,枉做小人了……

“師兄,我們也該趕去了。”

玄霄站起身來,視線投向了窗外,天色已經漸漸泛起了灰白,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幾聲雞鳴。

“時辰不早了。”

玄遠也起身想要站起來,而因為跪了許久而有些麻痹的腿一顫,整個人踉蹌了一下,被身旁一直將神思凝在他身上的玄霄一把拉住了手臂,圈在了懷裏。

——啊,丟臉丟大發了……

玄遠蹭得一下紅了臉,掩飾性地咳了幾聲。

“玄霄師弟,她這般死去,之前更改的那些記憶也會隨之恢複,我怕……”

“發生過的事情,遺忘隻是脆弱的表現。”

玄霄鬆開手,看著玄遠恢複了往日的淡然,臉上的紅暈也慢慢褪去,自然地退出了他的懷抱,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你幫不了他們。”

“師弟,你誤會了,”

玄遠從懷裏摸出一張道符,那還是之前紫萱給他的,據說是道桓曾經想要用它來使的紫萱忘記一切關於他的記憶,隻是後來還是沒有忍心,而是采用了另一種方式——即是永遠離開了她又是永遠地留在了她的心裏。

如果是這張道符的話,應該可以……

“我從來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人,我怕的隻是,他們在恢複記憶後,會對她產生恨意罷了。”

玄霄沒有言語,看著玄遠眯起眼睛,細長的手指在道符上點畫了幾下,然後那張道符升到了半空,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漸漸籠罩了整個湛江。

直到光芒漸漸散去,他才指著窗外發白的天色開口。

“該走了。”

玄遠點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看向玄霄。

“玄霄師弟……你知道阿瑤他們向那邊去了嗎?”

“……”

玄霄沉默了。

他回來的時候他們是在向北邊走,但是現在……禦劍的話可以一日千裏,即使不禦劍,這大半夜的時間,也足夠他們從北邊跑到南邊了……

“……不知……”

玄遠無奈地笑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了木頭小鳥——玄霄不動聲色地瞥了瞥他裹得嚴嚴實實的前襟……究竟,是從哪裏掏出這些東西的啊……——玄遠在小鳥的額心點了點,小鳥張了張嘴,吐出了夙瑤的聲音。

“哥哥。”

玄遠的表情一瞬間柔和了下來,帶著淺淺的縱容和寵溺。

“阿瑤,你們在哪裏?”

“我們在……”

那邊似乎傳來低聲的交談。

“不周山……”

“不周山啊……”

玄遠回憶了下,瓊華的典籍上有過記載,在中原的最東邊,據說是銜燭之龍沉睡之地而那蜿蜒而上的龍道中有著直達鬼界的通道,至於那龍道的最頂端究竟通往何處,沒有人知道。

但是,就算是那個夏吳奐得到了什麼力量,也不至於在自家妹妹他們手裏跑得了這麼遠啊……

“情況如何?”

“夏吳奐死了。”

聽出了自家哥哥想要表達的意思的夙瑤簡略地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