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身邊,直到月亮掛上樹梢。
而我,我也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日落,看著月升。我不是不想動,隻是,身體好像被抽空了一樣,連彎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擠不出來。我甚至沒有流淚,一滴都沒有。
我知道,緋真走得並不痛苦,就像她曾經說過的,隻是有點遺憾。而現在,看著朽木和緋真緊握的手,最後的那一點遺憾應該也會因這一份承諾而消散了吧。
從來,痛苦的,就隻有被留下的人而已。
我能感覺到,存在於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某些東西,終於隨著緋真的離去而被撕裂。
那一夜,三個人,就這樣雕塑一般,無聲地送走了屬於我們的最後一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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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真,我欠她一個答案,她卻不曾追問,並且永久地放棄了追問的權利。
而其他人,我並未妨害他們分毫,他們卻一個個緊盯著我不放。
這些人,究竟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麼?莫非,生活在這裏的代價,就是不能有秘密嗎?
幾天來,我一直被煩躁的情緒牢牢糾纏著。每天、每天,都要到曙色微露,才能淺淺地入睡。今天,大概又會是一個不眠之夜了吧!我抱著酒瓶,坐在院子裏,對著月亮苦笑。
“下來吧。別把我的房頂壓塌了,那隻是一堆草而已。”
我話音剛落,一個人影便從房頂上輕輕落下,坐到我身邊。
“出什麼事了嗎?五天沒看見你了。”
“哦,我休假。”看吧,我又撒謊了。
“一個人喝酒?”
“嗯。最近失眠,我想試試看這樣能不能早點睡著。”
“真的……不要緊?”
“不要緊。實在不管用的時候,我會直接把自己拍昏。”
“……音無你……不願意跟我聊是嗎?”
“聊什麼?”
“……算了。你要是不想說,那我就陪你喝酒吧。”
“好啊。”我從身邊拿起一瓶遞給他。
“是水?”他喝了一口,驚訝地看著我。
“奇怪嗎?”
“音無你……”
“你知道,喝水與喝酒的區別嗎?”
“……什麼?”
“酒呢,是越喝越暖。水,則是越喝越涼。”我抱著酒瓶,灌了兩口,笑道:“所以,正常的人喜歡借酒消愁。因為他們想要借助酒的力量,把那顆涼透的心暖過來。”
“你,那你這是……”
“我為什麼抱著酒瓶喝水嗎?哈哈哈哈……啊……因為我不正常啊。”
“你!難道說,以前大家聚餐的時候,你一直都是喝的水?”
“你說呢?”我斜睨著他,咯咯地笑了起來。
“別喝了。”他伸手拿走我的酒瓶。
“你不了解的。”我一把奪回他手裏的酒瓶,衝著他擺了擺手道:“你這種正常人,還是去喝酒吧。別跟著我在這兒發瘋了。”
“音無!別鬧了!!”
“我沒有鬧。是你真的不了解嘛!”我一口喝光酒瓶裏的水,轉頭看著他:“喝醉的人通常都會吵著還要喝、還要喝……但其實,這個時候,你拿水還是拿酒給他,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嘴停下來而已。……你知道嗎,對一個已經喝醉的人來說,喝水與喝酒是沒有區別的。”
一陣沉默,然後身邊的人突然笑了起來:“這樣啊……我還以為自己對你很了解……難怪你總是那樣跟我說話。嗬嗬……難怪……”
“呐,我說……”
“什麼?”
“你會讓我流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