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確是向來都如此黑暗,說是優勝劣汰,或者說是弱肉強食,這些詞說的其實都是一個意思。”大象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階級的壁壘是必然的,沒有哪種文明能夠打破這種壁壘,但是階級的固化就不應該。
我向來的主張是,在天堂的人怎麼折騰都沒關係,但是為了他們自身的安穩,給下麵的人描繪一條根本就不存在的出路,這種做法就不行。血統論是這個世界最糟粕的東西,它應該被徹底丟棄,唐,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哦?你是在質疑美國夢這樣的東西嗎?這個國家一直都崇尚個人的奮鬥,難道這些都不過是騙人的把戲?”唐沒料到大象還是個激進的民粹分子,對此他頗為訝異。
在現代成功學的案例裏,那些因為勤勞和智慧得以翻身的年輕人比比皆是,所有人都在關注他們是如何努力打拚,卻沒人考慮過為什麼是他們獲得最關鍵的入場券,而在這點上大家往往會歸結於是這些要求上進的年輕人隨時做好了準備。
“眾議員先生,對剛才那些正能量言論的批判之詞,可不該是象您這樣身份的人說的,你們不是經常對別人這樣宣講的嗎?怎麼這些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唐用略帶諷刺的口吻問道。
“唐,科林先生出身貧寒,他和黛西小姐兩人相依為命,15歲以後才能吃飽飯,所以剛才的話是他最真摯的感悟。”
徐博士聽出了唐話語中的不和協之意,他趕緊出來圓場。
“想不到是這樣!”
徐博士的解釋再度讓唐感覺很錯愕。在他的想象裏,科林先生應該從小住在郊區的大房子裏,他應該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拿到學位以後參軍,退役後從政。
隻有這樣的人才有可能在40歲之前就成為米國眾議員,他可從來沒想過,科林這對兄妹會和他和桑德婭一樣,有著糟糕的人生開局。
“徐,沒關係,我能理解唐的感受。”
大象的表現落落大方,完全沒有為自己窮困的過往而感到羞愧。相反,他卻因為有那段歲月的磨礪,從而更能理解唐現在的心情,這是活在下層,諸多心願不得伸張才會有的壓抑。
“唐,我的出身很貧寒,可是我現在成為了眾議員,我名下的財產以億為單位來計算。你也許會奇怪,我崛起的經曆不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個人奮鬥史,為什麼我還會抱剛才的態度?
答案其實很簡單,唐,正是因為我身處其中,我才明白我是如何一步步上升的,階層的力量一直存在,如果沒有他們,哪怕我再努力一百倍,我也也不可能像現在如此,因此我也更痛恨這看不見的階層。”
“聽起來你本來就屬於那個階層,所以你才有機會發跡,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你在15歲之前會被那個階層拋棄?為什麼15歲之後又能重新獲得這個階層的關注?”唐追問道。
“因為血統,我最痛恨的血統。
在15歲之前,我就是個混血的雜種,所以我在他們眼裏不值一提,不過15歲以後我的血統力量覺醒了,我由一個混血的雜種變成了他們眼中的可造之材,所以我被關愛了,我從此進入了那個階層,然後我開始步步上升,事事順心,直至今日。”大象回答道。
“血統?血統能力的覺醒?他們?你說的他們是誰?”
大象的回答有太多讓唐搞不懂的地方,不過唐有種感覺,他仿佛走到了一座大山的腳下,再往前一步就能接觸到這座神秘的大山了。
“他們就是它們,它們也是我們,它們是這個世上所有規則的製定者,是這個世界真實的主人。在三天前他們對你來說是隱形的存在,但是三天前一切都被改變了,你在三天前殺死的那個人,就是他們中的一員,而且是地位很高的一員。”
大象望著唐的雙眼,意味深長地說到。
“你究竟是什麼人?!”
隨著“啵”的一聲脆響,唐手裏的高腳酒杯已經被他生生捏碎,殘餘的酒水混合著他手上的血,將他的褲子弄濕了一大塊,但是唐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死死捏住最大的一塊玻璃碎片,強行忍住要將這碎片插入大象喉嚨的想法。
“唐,冷靜點,別忘了,我是你的朋友,這裏沒有敵人,這裏都是你的朋友。”
見唐已經到了馬上就要暴走的邊緣,大象趕忙安撫他的情緒,徐博士也在旁幫忙,他們說了好一會總算讓唐又鬆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