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臉這才稍稍放開,跟上她,“你去哪兒?”

“商場,買點東西。”

“哦,我也是。”鄭君傑說完看到雲開扭頭看他,連忙又解釋,“我是真的去商場,我也沒有跟蹤你,真的是巧合。”

雲開看了他一會兒沒說什麼,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最看不了的就是他這樣無措的樣子,會心疼,會舍不得,原以為分手了離婚了,而且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時光應該改變和衝淡了很多東西,可她依然可笑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是看不了他這個樣子。

心,會疼。

尤其是,他看起來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加的消瘦了,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就好像是別人的衣服。

以前的時候雲開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淚腺很淺的人,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在身邊的親人一個個的離開之後,她忽然就變得多愁善感了,那些眼淚真如水一樣好不值錢地不分場合和時間就流出來。

她瞥過臉迅速地將即將要流出的眼淚抹去,清了下嗓子說:“你怎麼在這裏?”

他們結婚的時候買了房子在靠西環的地方,距離他的廠子比較近,而且環境也好,他和她都很喜歡那裏,所以他這會兒出現在這個地方,讓她不得不懷疑這次是太巧合了吧?

可她卻沒想到他居然賣了他們的婚房,他說:“我把婚房賣了,在這邊買了套公寓。”他的聲音很平靜,說話的時候也沒看她,他的步伐有些快,走在了她的前麵,所以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那明顯地克製卻依然淩亂的步伐。

“小開,我一直都在想,人這輩子是不是犯過一次錯就永遠是罪人永遠也得不到原諒,是不是?”

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平靜,而是染上了一層悲傷,甚至還帶著些許的哽咽,就連那消瘦的雙肩都開始微微地抖動。

雲開突然就抬不動雙腳了,她停了下來,在這會兒人流並不多的地鐵人行道上靜靜地站著,下巴抬起,看著天花板上明亮的燈,一盞盞,整整齊齊的,放眼望去像是灑下的一串銀碎的珠子,串成一串,跟他在一起的那些過往放佛也都被串了起來,淡淡的,瑣瑣碎碎的,每一粒都是一段美好的故事和回憶。

鄭君傑也停了下來,但沒有轉身,他低頭擦著眼睛,問:“小開,我是不是很混蛋?”問完後他卻又自嘲一笑,“肯定很混蛋,超級無敵大混蛋。”

雲開深吸一口氣,抬步跟上他,“你奶奶怎麼樣了?”

“已經走了。”鄭君傑扭頭看她,輕輕笑了下,眼底卻一片通紅,“我跟她說了我們的事情,她跟我說人這輩子犯錯不可怕,就怕一錯再錯。小開,你別躲著我好嗎?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做你的兄長行嗎?爸媽不在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有什麼事可以找我,也許我也幫不了你,但至少可以陪你一起。”

哥哥,沒有人知道當一個人的角色從戀人愛人轉變到兄長需要多大的勇氣,承受多痛的煎熬,可這是他唯一能夠守在她身邊的方式,他別無選擇了。

奶奶說,犯錯不可怕,就怕一錯再錯,這樣做,是不是就不是犯錯?

雲開走著走著突然扭過頭,對著鄭君傑說:“我還沒吃午飯,你吃了嗎?一起去吃點東西吧,我想吃三鮮砂鍋。”

他愣了一下,扭頭看她,笑著點了點頭,眼角那顆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好。”

雲開扭回頭,語氣嫌棄地開口,“男人又不是水做的,哪有那麼多眼淚,跟女人似的。”

鄭君傑抬手擦去臉上的淚,苦笑了一下,“知道了,以後不掉淚,,免得讓你看了又要笑話我。”

抬步跟上她,正好地鐵到站,兩人上了地鐵,人不多,還有位置,他們挨著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