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變得這麼仁慈了?我記得當初在汴州時,一個乞兒弄髒了你的衣服,冒犯於你,隔日你便叫人斷他手足,剜去雙目暴屍街頭,今日怎麼對自己的敵人倒是下不去那狠手了?”
如此血淋淋的舊事在他口中說來就如玩笑一般,而那看似恬靜可人的女子對此也隻是抿嘴一笑,毫不動容。
“公子忘了,藍兒如今有孕在身,怎做得了那些見血的事來?倘若為了那個不入眼的男寵傷了公子的孩兒,那豈非是因小失大?”
她聲音原本就甜美過人,如今又是軟語嬌嗔,更聽得人心頭酥|麻。隻是話中的冷漠與這嬌聲天差地別,讓人心寒。
鳳懷璧視逾性命之人,在她口中尚不如螻蟻一隻。
“滴答,滴答……”
自從孫昊陽三人被帶走後就一直關在這個昏暗的房間裏。外頭除了水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亦不知是天明日落。三個人中白風羽受傷頗重,若非是修冷秋撐著一口氣日日為他療傷隻怕真是一命難保。反而是孫昊陽因為習慣了在黑暗中生活,顯得鎮定許多。
白風羽之前被對方一掌擊中,幾乎是被那道氣勁穿體而過,險些傷到要害處。幾日下來修冷秋隻能靠針灸為他保住體內真氣不散,可是人卻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偶爾還有幾次高燒不退,嚇得修冷秋再無平日的風度。
“你身上也帶著傷,該好好休息才是。”孫昊陽雖然還未徹底恢複,但勉強還能聽到些聲音,尤其是在這種靜得讓人壓抑的環境裏,修冷秋在一邊來回踱步的腳步聲就更聽得清楚。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修冷秋的這種心情他當然能夠理解。可是現在自亂陣腳無異於是在給鳳懷璧他們添亂。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該先勸他冷靜下來才是。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先顧好你自己吧!”
修冷秋本來脾氣就大,現在看到白風羽在副模樣,而自己空有一雙回春妙手卻不能救他性命,這種煎熬已經快把他逼到崩潰的邊緣了。
外頭負責看守的人聽到裏麵的聲音,粗暴地用重物把生鏽的鐵欄敲得砰砰作響以示警告。修冷秋心裏早已按捺不住地想衝出去跟人拚命,現今被他一陣亂敲就更心火直燒,他隨手撿起地上的石塊朝著那鐵門直直砸過去……
“老子看你是活膩了,存心找死!”
外頭的人果然被他激怒,推開門持著鞭子走到怒目瞪他的修冷秋跟前,草鋪上的白風羽似乎也隱約感覺到了殺氣,居然微微動了一下。那人笑得猙獰非常,舉起鞭子卻並非抽在修冷秋身上,而是重重向草榻上昏迷的白風羽落下。
這一來猶如在修冷秋心上狠狠割上一刀。他紅著眼飛身撲到對方身上,兩人就勢在地上扭打起來。修冷秋的功夫說來也不算弱,但之前虛耗太多,又為白風羽的傷勞心傷神,所以未過多時他就被壓在地上捱了對方惡狠狠地幾拳。
外頭看笑話的人見修冷秋這麼快就被製服,頓覺興致大失,還高叫著慫恿裏頭的人再狠一點。
“呃……”嘴角烏青一片的修冷秋一時間壓不住身體裏的傷猛嘔一口血來。對方捏起他的下巴無不嘲弄道,“上頭要留你一命,要不老子弄不死你!賤骨頭,”
“呸!”
修冷秋冷目怒瞪,一口血水吐到對方臉上。對方臉色一僵,迎麵一巴掌就招呼到他臉上去。修冷秋被打得半邊耳朵嗡嗡作響。那人看到躺在地上呼呼地喘著氣再不能動作才站起身來,臨走前還重重踹了他幾腳泄憤。
“真晦氣!要是看個女人這會兒還能逍遙快活一場,可惜是個男人,”外頭又是一陣哄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