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去刷牙洗臉,再把阿成叫下來吃早餐,他可是昨天晚上就到了。要不是昨天看你回來一臉失魂樣,又加上阿成說你有心事讓你靜一靜,我早就告訴你了。”花媽媽說著把花小寶推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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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寶回到房間看到劉加成坐在他的床上打量著房間,在錢幣頭上抓耙了幾下,瞪了一眼笑得溫和的劉加成,說:“我老媽叫你下去吃早餐了。”

劉加成站了起來,走到花小寶的麵前,凝視了他幾秒,忽然低頭湊近他的耳邊,輕聲道:“我剛才就想說,小寶,你的身材很不錯。”

耳邊的溫熱氣息讓花小寶有一瞬的不適,回過神來卻看到關起的房間,那個可惡的男人早就不見了。花小寶鬱悶的洗漱好,慢騰騰的下樓去,看到與他老媽有說有笑的男人坐在桌子邊。

“小寶,好了,吃了早餐帶我去走走。”劉加成反客為主,溫柔的語氣中是強勢。

花小寶看到老媽的利眼,心中大念忍字訣。這個劉加成,那個時候多溫厚呀,幾年不見,怎麼就那麼的會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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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每周開六個小時車來看花小寶的人由趙麗變成了劉回成。

北風呼嘯中,雪花飄飛。花田裏的花多是喜慶的盆栽或大株花卉。花小寶不但要忙花田,還要應付劉加成這個突然粘上來的高中同學,更要小心的應付他老媽偷偷約回來的相親對象。花小寶想仰天吼叫,這種該死的日子何時到頭呀!

這種日子很快就到頭了。

花小寶搬著幾株桃花從花田挪到小貨車上,又搬了幾盆菊花,再搬幾盆蘭花就可以去送貨了,這時手機響了。◥◥

“老媽,什麼事?”

“我在超市買年貨,等一下你送完貨就順帶過來接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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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寶送完貨,打了一個電話給他老媽,確定她還在人頭攢動亂哄哄的超市裏購物,才發動小貨車往縣城拐去。

在一個T字路口等紅綠燈時,花小寶瞄到左手中指上的銀戒似一道流光閃過,他看信號燈換成綠燈了,就打下轉向燈往左邊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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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搶購年貨的花媽媽沒來由的一陣心緒不寧,扶著堆滿年貨的購物車呆愣了好一會兒,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想著兒子剛剛才打過電話,說十分鍾就到,或許快到了。雖然還想買一點,但是心裏不安,也沒有心情買東西了,所以,花媽媽推著車就往結帳出口走去。

花媽媽把車推到超市外麵的走廊,一邊用環保袋裝東西,一邊朝停車場裏張望。東西裝了七八個袋子,那個說十分鍾到的兒子還沒有到,花媽媽心頭火起,想著兒子等一下到了就好好的修理一番。

如此又等了十來分鍾,電話也打不通,花媽媽不是一點點生氣了,看著腳邊一堆的袋子,隻好走到一邊招了一輛計程車回家了。

花媽媽忙著把東西拿出來,弄好後坐下休息時,她感覺家裏很靜,隻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牆壁上那老舊掛鍾的嘀噠聲在她的耳中無限放大,幾乎將她淹沒。

她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拿出手機去撥兒子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然後她就想,是不是兒子又跑去老街那邊去打毛衣了。

花媽媽有些心不在焉的飄進廚房,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就像那個時候老公和公公出事一樣的感覺。她娘家的親人不多,自母親去世後就少來往了,如今最親的也就是兒子。她甩了一下頭,不可能是兒子出事,可是又想到今年兒子的運氣不咋地,求神拜佛了也不見轉運,但還好隻是小黴運不斷,倒也沒出大事,所以才會想用衝喜的方法來驅除黴運。

花媽媽一臉似焦急又似憤狠的表情跑出廚房,接起響不停的電話,那邊的話就將她打入地獄,冰冷、麻木、眩暈、黑暗,齊齊洶湧向她,電話掉地上都不知道了,她整個人都木了,悲痛的灰色迅速襲上她的臉,蒼老的顏色也瞬間落到她的頭發上。

“你好,請問你是花小寶的母親嗎?這裏是新泰鎮交警所,花小寶在新泰路口發生車禍,當場死亡……”

這話反反複複的在她的腦海中播放,很不真實的感覺,隻是她知道,心髒處的揪痛告訴她,這是真實的,哪怕她不想相信,兒子也不在了,那個隨她揉搓的好脾氣兒子不在了,再也不會撇著嘴巴無奈的表情出現在她的麵前,不會做好吃的菜給她吃,不會打理她的玫瑰園了,那件打了一半的毛衣再也完不成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都是她的錯,不該叫兒子去接她,不然不會出事的!別人過本命年不見得會出這麼多的事,是她的誠心不夠嗎?老天要如此對她,還要把她唯一的兒子給收走?!

她恨啊!恨老天,更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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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媽媽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緩緩地蹲下,頭深深的埋在腿上,雙手緊緊的抱住膝蓋,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