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2)

合力上演一處“三娘教子”,這刑警隊所在的五樓整天熱鬧得像過年。

王老虎整整忙活了三十一天,連周末都沒閑著,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郝峻拉著全局上下兩百多口到臨海最貴的海鮮酒樓裏狠搓了一頓,慶祝自己當刑警滿月。王海心裏那個鬱悶,嗟來之食,這是嗟來之食懂不懂?各位,氣節,氣節!人民警察的氣節都哪去了!

全警局的同事們浩浩蕩蕩吃完大戶,各自心滿意足回家。他的副手朱必勝邊剔牙回味邊小聲對他說:“王隊,嚼出味來了吧!這小郝看著生嫩可口,其實不是個軟柿子,論腹黑比您更高一籌。隻是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這喜歡當刑警咱們就算是他公子哥的怪癖吧,憑他的資曆背景去哪裏不行?幹嘛非待在臨海不可呢?”

王海翻翻白眼,沒好氣地回答:“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你問我,我問誰去?”

這一天,王海又聽見警察大院裏傳來陣陣引擎的轟鳴聲,不用看也知道是郝峻開著他那輛重裝防彈悍馬上班來了。緊接著就看見劉局長以一個體重超過一百二十五公斤中年男子所能做出的最迅捷反應撲了過去,像抱住金娃娃似地摟著郝峻一個勁地感謝,“小郝,這次多虧你在,咱們局裏申請的辦案津貼,上頭批下來嘍!”

“哪裏話,這可是劉局您不辭幸苦為全局爭取來的福利。”郝峻秉承我黨一貫的工作作風,很會做人地把功勞全都歸到領導頭上,直說得劉長庚眉花眼笑,下巴處肥肉亂顫。

王海支著耳朵把樓下倆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最後隻能抬頭向上,堅毅的目光穿透層層水泥天花板,做無語問蒼天狀。郝家當然不缺錢,可局裏老老少少,誰不扒心扒肺地盼望每月發工資時到手的粉紅色票子能多兩張啊,郝峻此舉勢必贏得人心。看來想要趕走這個礙眼的小屁孩,其難度可比讓朝鮮棄核、拉登現身、阿扁認罪、日本陸沉還要大得多啊,僅次於中國男足出線!

王海正琢磨下一步作戰計劃時,辦公桌上的電話就瘋了似的響起。市北分局接群眾報案在海邊發現了一具男屍,初步判斷是死於槍擊,再被拋入大海,他們處理不了這樣的大案,趕緊上報市局刑警大隊。王海一聽連忙打電話給田祺,要法醫物證室派人跟他們一起去現場取證。

臨海市規模不大不小,市局刑警隊的名號聽起來挺唬人,其實也就八個警員編製。隊長是王海。副隊朱必勝幾年前在行動中腿腳受傷,走路沒問題,上躥下跳時就不大利索了,因此一般情況下局裏不叫他出外勤。剩下六名刑警,“包打聽”陳浩飛不用再多介紹了,嘴快腳軟,全局就數他最會來事。呂江和譚衛東是隊裏的老人,經驗豐富,做事穩當,人也好相處。米嵐,名字像女人,實乃身高一米八十八的黑臉壯漢一名。遊波,祖籍東北,卻是白麵斯文牙簽仔一個,體型比鞏漢林還窈窕,和米嵐一樣都是前年進隊的。最後就是咱們的新科菜鳥——郝峻。

隊裏不能沒人,朱必勝照例留守,譚衛東去追查路搶案目擊證人不在局裏,陳浩飛和呂江則一大早就去老工業開發區那邊查腐屍案的線索,晚上才能回來,米嵐、遊波一個在省裏培訓,另一個奉旨代表刑警隊參加市裏一年一度的七一歌詠比賽。王大隊長扳扳手指頭,很鬱悶地發現,目前他麾下的士兵就剩下一個怎麼看都不順眼的郝家少爺。

在去現場的路上,田祺和他帶的那個胖子實習生一刻不停地誇獎新款H2性能是如何如何卓越,馬力是如何如何強勁,車內是如何如何舒適。作為反麵典型,王海那部疏於保養的老切諾基則被嫌貧愛富的法醫們貶得一錢不值。王大隊長臉色一時大有趕超包青天的架勢。他心裏不爽,就朝郝峻嚷嚷,“磨嘰什麼,慢得跟小腳老太太似的!”

其實邁速表已經超過了一百二十,郝峻被他無理取鬧了仍不生氣。笑吟吟喊一聲,“隊長,您坐穩。”卻在說話的同時把油門猛地一踩到底,悍馬立刻如同噴氣式戰鬥機般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猶似閃電劃過公路。

太陽被濃密的雲層遮擋,天空不見蔚藍,隻有陰霾。海浪湧動著無邊無際的深藍,於蒼穹之涯翻滾出柔美的銀色曲線,持續不懈地舔舐著海攤。悍馬H2上的警燈閃閃,警笛長鳴,撕破了周圍的靜謐,風馳電掣般趕到案發現場。

王海跳下車,和市北分局的同事們揚手打了個招呼就飛奔過去,身後是郝峻和兩名提著工具箱的法醫官。海灘淺水裏泡著具男屍,衣著襤褸,四肢蜷曲,額頭和腹部上有槍擊留下的彈孔,死亡凝固了他最後的表情——極度的痛苦與恐懼。

屍體旁站著幾個人,其中一身筆挺警服的那個是市北分局局長林澤,王海的警校同學兼死黨。他聽到聲響回頭,原本打算招呼一下老友,等看清楚王海的臉時卻變成了驚呼,“你的頭怎麼啦?”

額上兩個又紅又亮的大包,再加上從鼻孔裏噴出的呼呼怒氣,整個現代版牛魔王造型,隻是鑒於王海同誌有名的暴烈脾氣,沒有人敢當麵笑出聲來就是了。

方才車上人人都係了保險帶,唯獨王海沒有,郝峻猛踩油門時,麵孔朝外的他“咚”一聲撞上了玻璃窗,緊接著又來了個急刹,於是王海同誌飽滿的額頭再次與前座椅背親密接觸。不等他緩過勁來發火罵人,悍馬已呼嘯著到達了目的地。郝峻搶先下車,恭恭敬敬替他拉開車門,一旁的“四眼田雞”和小實習生已笑得快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