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瑋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個狗吃屎，蔡茂生見他們出來了把煙頭摁滅在垃圾桶上，朝季和揚了揚手。
見季和和林恒兩個人一左一右的開了後車門，張瑋隻好縮著頭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季和坐好後咳嗽一聲問道：“瑋哥，您說咱們該怎麼走啊？”
六隻眼巴巴的看向張瑋，張瑋本就屁股底下跟針紮似的，再被季和這麼一喊就更坐立難安了，他撓了撓臉訕笑道：“要先去做大巴車，坐到終點站後再爬半座山。”
蔡茂生立刻明白，輕車熟路地把他們往汽車站上帶去。 張瑋和人打交道的時間最久，也是在這四個人中職位最低的。其實說白了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線人，這裏麵他知道的最多，力量也是最弱的。眼下為求自保，自尊又算得了什麼呢。
張瑋的麵上一直都是笑嗬嗬的，側過了半個身子眼對著眼跟林恒說：“領導剛出現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來，照片上玉樹臨風的不是現在這樣啊。”
林恒指著季和道：“他是領導。”
張瑋：“……”
張瑋拖長嗓子哦了一聲，一轉話鋒對季和道：“您到了那兒以後，可得千萬小心著點兒。他們那邊的人特別封建迷信，下雨拜雨神刮風拜風神，連上個廁所都要先去問問族裏神婆，神婆讓拉屎放屁他們才敢拉屎放屁。”
季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斜著眼看著張瑋：“謔，那我可得跟著你走了。”
張瑋訕訕一笑：“哎，肯定保護領導安全！”
蔡茂生瞥了一眼張瑋，他最煩這種油嘴滑舌的人，什麼也不會光會拍馬屁，全身上下隻有最值錢。他臭著一張臉警告道：“出門別領導領導的這麼叫。”
季和笑道：“是。從現在開始你就把我倆當成你的遊客，去佤族就是為了拍參賽作品。”
張瑋應著，坐直身子把頭回了過去。
季和從背包裏掏出了手機，再次看著那名死者的樣貌，他把資料遞給林恒，低聲道：“先看看，不懂的問我。”林恒接了過去，看著血肉模糊的屍體不住皺眉。
季和眯起雙眼問蔡茂生：“查出死者了嗎？”
蔡茂生點頭：“是他們村裏的村支書，年紀大了都要讓位給兒子了，結果突然遭遇了這種事情。聽說一輩子沒跟別人紅過臉人緣好得很，不可能存在仇殺。那地兒也窮，基本上也排除了為財殺人。所以村裏人都說這是鬼神作祟。”
季和點了點頭，林恒把資料還給季和，低聲道：“不是人類所能造成的傷口，那是動物的爪痕和齒痕。”
這事兒在他們周圍也有傳，但個中緣由沒人能說清，張瑋這次聽了心裏覺得新奇，便接話問道：“那就是被山上的野獸給吃了啊？”
蔡茂生斥道：“別插嘴！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張瑋悻悻的縮回頭，季和笑了笑，隨著林恒剛才的稱呼說道：“沒事兒，反正瑋哥要和我們一直待在那裏，到時候就算不想知道也會知道的。”
張瑋麵如土色，他本以為僅僅是領個路就完的事沒想到季和會這樣說。
季和知道他現在害怕了，輕聲笑了起來道：“我和林恒會出麵處理此事，你隻需要做好你一個‘導遊’應該做的事情就好。”說完，季和用自己的膝蓋撞了撞林恒的腿，衝他眨了眨眼睛。
張瑋抬手擦掉額頭的冷汗，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隻聽身後的林恒冷冷說道。
“當然，做不好他會送你回老家。”
張瑋：“……”
季和：“……”怎麼就成他了？不應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嗎？季和瞅了林恒一眼，三分指責六分戲謔剩下一分是他眉眼中特有的輕佻。
林恒把頭轉了過去，沒給季和正麵回應。
得，你強，到時候別怪領導給你穿小鞋。季和把頭一轉，倆人後腦勺對後腦勺挺了一路，把坐在前麵的張瑋看得一陣脖子疼。
蔡茂生腳踩刹車，把車停在了鬧哄哄的汽車站的附近。季和笑嗬嗬的“轟”走了蔡茂生，一轉身看著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他的頭都大了一圈。
那些人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幹淨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貧窮。他們從山裏出來到縣城打工，人人都受到過白眼欺騙和淩辱。但他們沒有放棄希望，隻想活下去，在這肮髒不堪的世界上卑微地活下去。
季和幾乎要被擠吐了，隨著人潮他被湧著往前走，回家的人們背著巨大的行李袋，不管不顧的往前衝，眼見著季和的臉要挨上滿是汙垢的行李袋，一雙大手拽住了季和。
林恒抄起季和向外拖，張瑋早就買好了三個人的車票在後麵等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