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一愣,在她腦中浮現出了江大爺那晚的警告,季和等人來此絕非隻是采景拍照這般簡單。雖然她不是個聰明之人,但也不是一點兒小心思都沒有。她局促地搓了搓手,用尷尬的笑容掩飾住謊言:“這……這我也不知道。”
“那我換個問題,江春的母親是在哪裏失蹤的?”季和不慌不忙,用灼熱的眼神逼問著王桂香。
王桂香搖了搖頭,連假笑都難以維持了:“季和啊,你怎麼老是問這種問題。要不是這些事,你也不會被關到這裏了。”
“若是為了真相而死,倒也是死得其所,”季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你不是知道我們是為什麼來的了嗎?”
林恒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像是磕在王桂香的背上,令她全身一震。怪不得電視劇裏知道最多的人都是第一個死的,王桂香對把少年趕出去有點後悔,她咽了口口水,低下頭,活像是一個待審的犯人。
季和覺得好笑,剛剛還和自己款款而談推心置腹的樸實大姐,現在擺出一副受欺負的模樣,不知是真怕還是虛與委蛇,“王大姐,我們隻想找出殺害李樹的凶手,不會做其他的事。”
“我一個婦人家家的,懂什麼呢。”王桂香笑了笑,把發絲捋到耳後,明顯是不想多說。
林恒沒客氣,直言道:“你想袒護李葉?”默契得同季和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
王桂香這下徹底閉嘴了,嘴唇粘得跟蚌一樣。季和等了半天都沒聽到對方那尊口張開。
見王桂香搬出隨你們說,我就是不答了的態度,季和笑了笑,道,王大姐你信不信,我們可以從這裏逃走,再捉住李葉?
王桂香憋足了氣,放出了一個字:“信。”
“可我們沒走,走了,倒黴的就是你和你的兒子,”季和說,“我知道你早就想走了,但是……”他輕笑一聲句子留了一半,換了個話題,“辦完李樹的事情,我可以保你在城裏和江小寶過上安穩的日子。”
王桂香動了動眉毛,表情略有鬆動。
季和乘勝追擊,接二連三提出有關江小寶的條件,把這位母親哄得暈頭轉向。平日裏談判談多了,經驗豐富的季和一眼就能看出這人需要什麼,他很懂得如何抓人痛腳,把人浸在蜜糖裏送上致命一擊。這是林恒這幾日觀察出來的結果,他聽著季和與王桂香講話,想到了這點,自己是要向他學習這點兒?
王桂香終於招架不住攻勢,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哎……我不知道你們究竟為什麼想要知道村長的死因,但我相信李葉,他不會殺人。”
“嗯,”季和點頭,“李樹死在哪裏了?”
“是梅吉河旁,就是你們去的林子那邊的河,”王桂香說,“那個地方我們族人很少去的,陰氣太重了,別說小孩子了,就算是大人去了也會生病的。”
“陰氣重?”
王桂香點頭,“是啊,那裏原來是祭祀的地方。我聽我阿媽講的,後來說是中央的人來了,不讓我們祭祀,才封了那個地方。”
“既然不讓,那你們捉他做什麼?”林恒問道。
王桂香一下子卡了殼,她眼巴巴的看著林恒道,“因為……因為巫師說報應開始了。”
“到底是什麼報應?”
王桂香皺著眉頭,她把小時候經常聽的故事講給了二人:“我們這裏以前大戶人家的家裏都有奴隸的。剛建國的時候,有很多打完仗的外國人逃到了我們這裏,他們為了生存自願當奴隸。牛羊可以耕地,也可以宰了吃肉,用處很大。但是奴隸就不一樣了,經常會因為語言不通辦錯事,所以比起牛羊他們更適合當祭品。到了節日就會選擇一名奴隸當祭品。”
季和往嘴裏送了幾口涼了的米粥,聽完就失去了吃的興趣:“你們殺人?”
“木依吉也更喜歡人頭。”王桂香還在為自己族人辯解,她沒參與過這種事情,可骨子裏是接受認同這種做法的。
林恒問道:“既然送給了木依吉,為什麼還會有詛咒?”
王桂香縮了縮脖子,也堵不住從腳底板升上的涼氣:“因為在殺最後一個奴隸的時候,發生了怪事。”
“當年那名女奴被人押去了梅吉河旁,她被砍下頭時候不哭不喊,反而還是笑著的。腦袋掉下來的時候,一滴血都沒落下,沒人見過這樣的景象。人人都傳她是妖怪變的。她的頭送到山頂的天壇上足足祭了三個月的木依吉,但那三個月中,我們族裏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頭疼發熱,嘴裏說胡話,還有得了失心瘋大晚上去跳了梅吉河。直到把那女人的頭取了下來,所有人才好。”她一邊講著,接觸空氣的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是李葉的阿爹說,木依吉不要人頭了,這是給我們的懲罰。所以,這些年我們都沒有再舉行祭祀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