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啊啊——！”李葉已經聽不進去江大爺的話了，他手上摳抓著泥土，指甲縫裏滲出了絲絲血跡，內髒破碎把血從體內壓了出來，咕嘟咕嘟的在嘴角溢了出來。
自家種的煙絲勁兒大，抽得很快，李葉還在叫著的功夫，江大爺就抽完了一鬥，他掐著煙杆在腳底板磕了磕，充滿憐憫地看著李葉：“那三人應該是來救你的，幸好你沒腦子，自己跑到這裏了。不過……”江大爺又裝了一鬥煙，嘬了起來，“就算他們找到這裏也救不活你了。”
“幸好你和桂香之間沒孩子，不然啊，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了。”
“唔啊啊啊啊——！”李葉在痛苦的最後奮力彈起身子，如同回光返照，麵容猙獰地撲向江大爺的方向，江大爺不為所動，坐在土地上靜靜地抽著煙，誰會恐懼這樣一個將死的可憐人呢。旁邊的鬣狗看到了李葉，張開犬齒咬住了他的脖子。
噗嗤一聲，大動脈被咬斷的李葉停在了原地，江大爺眼睜睜地看著李葉的生命在逐漸消逝，在李葉放大的瞳孔中，他看出了自己如野鶴般的閑適。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李葉的熱血撒在了他的黑色布鞋上，溫度隔著鞋麵滲到了腳麵。江大爺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目的達到了，原應打道回府。但雙目中映出的人影，讓他知道，這一切不會這樣簡單的結束。
“林恒——撤退！”
“隊長！我們中了埋伏——！”
“操——！到底怎麼回事！”
李葉趴在地上，血花在他身體四周向外擴散，腸子內髒被鬣狗在嘴裏咀嚼著，空氣中彌漫著腥臭。林恒的腦中不斷回蕩著那天A大隊被消滅的場景，隊友的慘叫，朝天空爆出的血線，都與這種場景聯係到了一起，他握緊了雙拳，身體不停地在顫抖。
江大爺沒見過林恒使用【感性】，以為他不過是季和手下的一名保鏢，他叼著煙鬥沒變神色，還是一副老頭的樣子，“你，走吧。”他普通話說得略少，卻很清晰。
“嗷唔——！”白狼在林子側麵衝了出來，直衝著江大爺奔來。
江大爺一愣，忙道：“阻止它！”剛還吃飯的鬣狗一下子丟掉了嘴裏的內髒，通通圍上了白狼。
手裏潮濕一片，林恒感覺到自己用力崩開了傷口，他一步一步走近江大爺的身邊，後者這才流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你……你怎麼也……”
林恒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整個人蒙上了一層陰鷙的暗影。他的拳頭瞬間揚起，對待一個脖子都埋到土裏的老人，他都無法再忍耐下去了，這個老人連續殘殺了兩個活人，到底是何等的深仇大怨才能使人如此喪心病狂。隻有用相同的方式對他才能解除林恒心中的憤恨，這一拳下去就算不死也隻能剩一口氣了。
江大爺大喊道：“出來！”
一隻鬣狗在他的背後躥出，林恒來不及閃避，也不想閃，一拳砸向了鬣狗的側臉。
“嗷！”鬣狗痛苦地喊了一聲，整個身子摔向一邊。
“出來！”江大爺又召喚了一隻，再次被林恒一腳踢飛。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江大爺的聲音都嚇得變了音調，他佝僂著身子，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一道看不見的火焰燒的江大爺背部僵硬，整個人被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林恒的視線越來越冰冷，他掐住了江大爺的脖子，聲線被壓低到極致：“你也想這麼死？”
煙鬥掉在地上，滾向了河邊。江大爺雙手包住林恒的虎口上，使上了所有的氣力，喊道：“咳……出來！”
鬣狗在他的背後浮現，一口叼在了林恒的手上，林恒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手勁沒有減弱，反而掐的更厲害了。
“林恒！”季和終於跑了過來，他打了一記響指，咬著林恒手的鬣狗瞬間消失。
“你放手！”江大爺的臉成了豬肝色，眼看著他就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季和強忍著小腿的劇痛跑到了林恒的身邊，硬扯開了林恒的手，“你瘋了？他可是嫌疑人！”季和拉開了林恒，手臂抵在他的下巴下方，將他推到了最近的樹下。
季和抬起頭，仰視著林恒，“你有病吧？掐死他還怎麼破案？”
“人是他殺的。”林恒的眼底充血，整個人透出一股狠厲的氣息，把季和盯得背後都發涼。
季和放輕了力氣，用手掌重重地拍在林恒的胸口處，“他殺了人，該死。但不是由你來殺了他。”
汗水順著林恒的額角落下，滴在了季和的衣袖上，打濕了袖口：“誰來動手？正義？還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