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譚青峰看到季和的身體劇烈地抽搐，像是要晃散架了般，不停地在床上彈起。
“別著急！”章嘯吼道，“他們兩個人陷入記憶漩渦了！小吳！把他倆之間的信號調低些，敏感度往下降！”
小吳連忙撥弄按鈕，不一會兒季和停止了抽搐，眼角還是止不住地湧出淚水，嘴裏不時發出痛苦的悶哼聲。章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不怕死地發表意見，說：“要是在實驗室裏，機器就是自動的了，也不會讓他們倆陷入記憶漩渦。”
譚青峰看著季和歎了口氣，更沒心情去訓章嘯了。他也是經曆過精神連接的人，把結痂的傷疤硬生生撕裂，讓人重新經曆一遍難以忍受的精神痛苦，況且那份記憶是可恥的，原本打算封存到死，卻被對方發現了，對自尊心強的人也算是一種侮辱。
見二人穩定下來了，章嘯把頭又轉回過去，麵對譚青峰問道：“譚局，我們可以繼續討論‘人形兵器計劃’了吧？”
“章嘯同誌，我勸你最好不要在我這裏白費功夫了，”譚青峰把煙叼在嘴裏，隻為了嚐嚐尼古丁的味道安穩情緒，“25年前計劃提出，前後不過五年就被叫停，獅子【感性】下落不明，上級還封了眾人的口，你說重新調研的機率有多少？我要沒記錯的話，你的老師也是被封口的一員吧？”
章嘯不情不願地應了一句，譚青峰繼續道：“所以，想做可以，直接去找項總長不然就是韓副總長那裏請示，他同意下令我自然照辦。還有，在實驗室裏別多說一個字，並不安全。”
小吳打了個冷顫，章嘯一怔，譚青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章嘯點了點頭，說：“譚局，您當我沒說過。”
譚青峰把煙從嘴裏抽出，朝昏迷的二人指了指：“你盯著吧，我先去歇會兒了。”他走到季和的客廳內，原本坐著的警衛隊隊員見他一下來，騰地一下子挺直了身子，滿臉嚴肅地看著他。
譚青峰：“都坐，別這麼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產房外麵呢。”
警衛隊：“……”
既然局長都這麼說了，他們隻好重新坐了回去。屁股剛沾在凳子上沒兩秒，就聽二樓又是一陣大叫，然後小吳抱著筆記本電腦紅著臉跑出來，章嘯滿臉通紅的跟在後麵。
譚青峰一見這場景立刻就懂了，連忙招呼人離開了。
小吳跟在章嘯身邊，低聲道：“他們倆好激烈哦！”
“嗯，我也沒想到林恒同誌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那工具怎麼辦？”
“我覺得林恒用不上吧，早知道不出來的這麼快了，把他們倆個人的行為錄下來留作研究更好些，比如說……”
譚青峰終於聽不下去了，在車裏大吼道：“夠了！連別人做這種事你們都要研究！科學家們這麼喪心病狂嗎？”
章嘯被吼得一愣，不知所措的看了小吳一眼；小吳也是滿臉的驚恐，“譚、譚局，我們是說……”
“不要說不要說！”譚青峰一副“你敢把他倆的細枝末節說清楚我就跟你拚命”的架勢頓時就讓後排的兩個人失去了交流的想法。
章嘯無語的看著譚青峰，心裏暗想：不就是精神連接建立完成，林恒突然蘇醒扯掉了自己腦袋上的線路嗎。這有什麼不能研究的？小吳扯了扯章嘯的衣袖，用口型道：不要辯解。
黑車呼嘯而過，小保安記住了這幾個車牌號，下次絕對不會再攔下來了。
臥室內儀器運作發出低沉的聲音，季和緊緊地抓著林恒肩膀處的衣服，整個人貼進對方的胸膛裏，淚水止不住的在眼角噙出，如同剛被遺棄的幼獸，啃咬著林恒胸前的布料：“誰讓你看了，誰讓你看了！”
林恒的心髒也是一抽一抽的疼，他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被翻出來，難過程度不亞於季和，“對不起。”
“你不許記得！”季和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隻得把痛苦推給林恒，“你不許記得！林恒！”
林恒的手臂穿過季和的腋下，一點一點撫摸著他的脊背，感受著突出的肩胛骨：“我會記得。”
“林恒，林恒。”季和一聲聲叫著林恒的名字，幾乎要把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太想喊了，太想叫了，近十年沒有被人提起過的黑色記憶重新湧現出來，打擊力度之大不亞於在少年時期的那場經曆。這記響亮的耳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季和，他依舊沒有成功。苦澀、氣憤、絕望深深地壓在季和的肩膀上。
林恒抱著他，聞著季和發絲裏的淡淡潮味，安撫似的順著他的脊梁骨：“我在，季和。”